姜湖是被半夜的铃声吵醒的。
忙乱了好几天,抓人,审人,反复看那些恶心兮兮的视频,研究作案模式,琢磨他们联系的途径。最后这案子将完未完,凶手和潜在凶手都已经抓住,外地的警官们也就都回各自的地盘上主持工作去了,可是却总有那么些疑点,如影随形似的让人心里不安着。
姜湖睡得不算沉,床头柜上的电话第一声响,他就清醒了过来,沈夜熙皱皱眉,翻了个身,一条手臂搂在他腰上,撒娇似的紧了紧,头埋在他肩窝里,闷闷地咕嘟一句:“谁呀?”
姜湖懒洋洋地没睁眼,也没开灯,摸索着拿起了电话:“喂,你好。”
对方没答话,黑暗里只有电话那头传来的细细的呼吸声,姜湖睁开眼睛,微微地皱了皱眉:“哪位?”
对方一声轻笑:“吵醒你了呀,真不好意思。”
姜湖的睡意瞬间散了:“柯如悔。”
“别这么剑拔弩张。”柯如悔慢条斯理地说,“挺长时间没见你了,快入冬了,多注意身体。”
沈夜熙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睁开眼睛,听了两句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回手扭开床头灯,也没吱声,只是搂过他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他的后背,像是给小动物顺毛似的。
姜湖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你干什么?”
柯如悔却有些诧异地“嗯”了一声:“你呼吸的频率变了么,看来那位沈队长把你照顾得不错?”他笑笑,“不过你要小心,爱人这种东西,就像是火,冷的时候能取暖,可是有时候也会变得非常、非常危险。”
姜湖冷冷地说:“别对你不明白的事情指手画脚,不懂装懂。”
柯如悔笑了笑,像是面对着一个不礼貌的孩子,声音里带着点纵容:“都到这种程度了,你怎么还不肯承认我才是对的?j,怀疑式的学习精神很好,可你不能在事实面前睁着眼装作没看见。”
“你是对的?”姜湖的声音随着眉一起微微挑了一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柯如悔这个“对的”指的是什么。
柯如悔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我早告诉过你,对于学者来说,这一辈子是无所谓终点的,你要不停地学习和研究,不是拿了学位就算完的。上学的时候你就喜欢搞一些和主业无关的东西,现在还是,千里迢迢地回国,居然就是为了屈就在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里。”
沈夜熙抱着姜湖,和他贴得很近,把柯如悔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见了,虽然知道不合适,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指轻轻地戳戳姜湖――这杀人狂还真挺语重心长的呀。
姜湖把他的手扑棱下来,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是学者,我就是个朝九晚五地警局心理医生,当然你更不是学者,你不过是个心理变态人格障碍的虐待狂。”
“你所谓的心理变态和学者两个概念在逻辑上并不冲突。”柯如悔听起来像是个进入状态开始授课的老师,还很有耐心地说,“而且当年不是带你做过一个课题么,所谓心理变态,也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概念,其实是和一定社会环境下的文化和社会常态有关系的,比如说……”
“你大半夜地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心理变态的定义问题?”姜湖凉飕飕地打断他。
柯如悔轻轻地说:“也不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沈夜熙立刻炸了,勾起姜湖的脖子,把他拿着话筒的手硬是拉开,脚尖勾住他的腿弯,大半个人几乎压在他身上,形成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动作,气鼓鼓地瞪着姜湖――不许你跟他说话了!
柯如悔却像是看得到他们这边的情景一样,笑起来:“怎么不说话,沈队是不是生气了?”
姜湖翻了个白眼,伸手托起沈夜熙的下巴,使了个巧劲把他掀到一边去,后者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姜湖只得腾出一只手,安抚似的蹭蹭他的脸,对柯如悔说话的声音却没了耐心:“别玩神秘抬高你的身价了,不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杀人犯么,有什么话快点说,等抓住你那天,恐怕就没机会让你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