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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鹤仪又坐着想了许久, 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衣裳也没来得及披, 跪立在床上, 抬手打开了床头的柜子,拿出一床崭新软篷的褥子来,又掀开床单,把这床褥子铺上了。

冬天来得格外急,似乎前几日元溪还嚷着热,拽着床上的竹席不撒手,说要再铺上几日,想到这里,严鹤仪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元溪那不讲理的样子,兀自低头笑出声来。

真是拿他没办法。

要说食欲似乎也会传染,元溪在的时候,只要他一嚷着饿,自己肚子便能立马跟着叫起来,现下这人不在,都日上三竿了,严鹤仪也不饿,只觉得腹内涨涨的,甚至有些想吐。

那张破纸条还搁在床头的桌子上,严鹤仪拿起来又读了一遍,便赶紧把东西塞进了枕头底下,尽量不让这些字句在脑子里作过多的停留,囫囵个地进去,囫囵个地出来,却总忍不住去想。

他觉得得让自己忙起来,再者已经入冬了,家里好些活要干,现下成了亲,便不是之前那样光秃秃的一个人了,可千万不能凑合。

端着泡好的谷子喂了鸡,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几个「娃」吵吵闹闹地争抢,又在心里暗暗笑它们不知愁,自家主人都跑了一个,食欲仍是这么旺盛。

瞧瞧人家团子。

团子晚上罕见的没去鸡窝里闹腾,趁着严鹤仪关门的功夫,从门缝里挤进来,窝在床边儿安安静静地陪着严鹤仪睡,早起便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不叫也不闹,就这样保持着半尺的距离。

为了奖励团子通人性、知愁喜,严鹤仪自己没吃东西,倒是专门去厨房生火,给团子煮了两个鸡蛋吃。

后院儿菜园子里种的冬萝卜也该收了,严鹤仪撸着袖子干了一个晌午,又打开旁边儿地窖门口的茅草盖子,擎了根烧了一半儿的蜡烛,沿着梯子下去,把里头收拾干净,又一趟趟地把萝卜放进去摆放齐整。

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了,严鹤仪一时没想起还有什么活儿,攥着手在院子里胡乱走了好几圈儿,团子坐在正屋门口,仰着脑袋瞧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

抬头瞧见秋千架子,旁边儿种的葫芦都摘了,按个头儿在窗台上整整齐齐排了一溜,葫芦藤还没来得及摘,枯叶软塌塌地耷拉着。

葫芦这种东西,当年生当年长,结过葫芦之后便要枯萎了,缠在秋千上不好看,抓着也扎手,得把这枯藤清理了。

把地上也扫干净,严鹤仪又拿出个四角缝着布条的软垫,仔细系在了秋千的板子上,坐下一试,软乎乎的正好。

做完这些,他又穿上袄子去了镇上,在每个同元溪去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此后连着三日,他都去镇上找,几乎悄悄把整个兰溪镇翻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