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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元溪很乖觉地钻进草帘子蹲了过去,边洗边时不时透过草帘子的缝隙,往严鹤仪这边儿瞥上一眼。

灶台的火仍燃着,严鹤仪挨个儿打开码放整齐的瓶瓶罐罐,往一个瓷碗里盛着,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掀开锅盖,一股白花花的热气蒸腾而上,长筷子一搅,用竹笊篱接着,微黄的手擀面条,颤巍巍浸在了冲好汤底的瓷碗里。

隔间儿里,元溪用棉布仔细擦干净身上的水,摸着饿得有些难受的肚子,咬着嘴唇轻轻笑了笑。

从隔间儿里出来,严鹤仪瞧了元溪一眼,便把身上的袄子脱下来,披到了他肩上。

对面,元溪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严鹤仪的命令,严鹤仪又瞧了他一眼,招了招手:“过来吃面。”

元溪走到灶台边儿,端起了那碗面,又拧着眉放下了,太烫。

严鹤仪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灶台旁边儿的木头凳子:“就在这儿吃。”

往日里,严鹤仪总说吃饭就要在吃饭的地方,趴在厨房灶台上吃东西不像话,这一回,他也管不了那些规矩了,厨房里烧了火,比正屋要暖,出来进去的,容易伤风。

元溪咧着嘴冲他笑了一下,露出带着尖角儿的四颗小虎牙,然后乖乖坐下,把碗往严鹤仪那里推了推。

“我不饿,你吃吧。”严鹤仪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却又兀自自责起来,觉得自己的话生硬了些,又补了一句,叫了声「元溪」。

元溪这才揽过面碗狼吞虎咽起来,热腾腾的蒸汽一熏,眼泪又落了下来。

严鹤仪听见吸鼻涕的声音,赶紧拿出个帕子,捏着元溪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给他擦了擦淌出来的清鼻涕。

元溪冲着他笑,傻乎乎的,一个透明的鼻涕泡儿又冒了出来,严鹤仪的手停滞一瞬,突然叉着腰笑了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笑了一会儿,气氛似乎没那么僵了,元溪仰头去抓严鹤仪的手,严鹤仪反手捏了他的手一下,“汤也喝了,暖暖身子。”

“嗯,”元溪点头,把面汤喝得见了底。

看着严鹤仪收拾好厨房,元溪大着胆子伸了手,让严鹤仪抱他,严鹤仪勾了勾嘴角,抓住一只手,领着他进了正屋。

那个大布兜子在正屋地上放着,上头睡了个哼哼唧唧的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