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没有洞房,也没能牡丹春。
沈元夕乏了,很早就睡着了。
殿下悠哉控着马,马跑得比之前都快,车却半点不晃,很稳。
如钩的月升起后,殿下的目力从未有过的远。
他身上有种被安抚后的顺滑感,好似天朗气清的万里晴空,气色好的仿佛在发光。
沈元夕抚平了他所有的焦躁毛糙,他整个人从身到心,都像那头银发,被浸润透了,乖顺又喜悦。
他现在满足中还有期待,本需日的行程,一夜就到了。
他将车马停在代家的武行门外,静静圈起阵,堂而皇之的在代家门口开了一处不受打扰的角落,窝回床上看沈元夕的睡颜。
血欲因为期待,一直都没有熄灭。他心里有一团火,灼烧着心。但他不急,他知道这种并非短暂的欢愉就会知足,就像他现在的这双血色的眼睛,已经不愿熄灭欲念的火了。
他看过沐光留下的心法之书,沐光在其中写下了他与执晴的“闭关”缘由。
他们认为幽族是天地可悲的造物,给了他们无尽的欲念,却并不想让他们像人一样繁衍兴旺。
欲繁而生养难。
所以,沐光想弄清楚幽族的本源。
他们很早就种下了浸月,却在破关之后,才迎来浸月的诞生,中间门历千年。他们不断寻求着方法,想要打破幽族这种需要漫长岁月碰天意的繁衍。不久后,门下的徒弟们从人身上找到了突破。
一些幽族人放弃了漫长寿命,放弃了天地赐予的特殊能力,他们像人一样短寿且平凡,终于得到了人一样的繁衍频率。
那时,浮灯所在的幽地,也一样在经历这种挣扎。
只不过,浮灯走的是不一样的道路,虽然输给了执晴后,浮灯抛却了这条路,但显然,他的后代还是走到了老路上。
既要幽族的长寿万年,能力出众,又要像人那样的繁衍,要多子多孙,代代相传。
裂今分出燕川一脉,就是想要这样的幽族人,强大长寿且数量奇多,多到可以压过人类,占据昭人肥沃的土地。某种角度来看,他也短暂的成功了,几百人的燕川军团,确实多。
可不再有下一代。
殿下望着沈元夕,手指在她身上走着,心里美滋滋想到了将来。反正他还生机勃勃,不必忧心自己有无下一代。
他甚至算起了时间门。
浸月娶了宴兰,得益于人的繁衍生机之力,十年就能孕育出他。
考虑到他自己身体里就有昭人蓬勃的生机之血,再加上沈元夕,他与沈元夕要是种上种子,按十年的一半算,五年就能孕育出新生命。
殿下越想越开心,捏着沈元夕的脸笑出声来。
于是,天刚亮,沈元夕就坐到了代家的武行义气堂内了。
她的头发是殿下给梳的,殿下想了个办法,梳了两条辫子盘绕了起来,五根簪子并排定好。
从前面看,挺好看的,只是不能仔细瞧后面。好在车里只有一面镜子,沈元夕照完还夸了殿下什么都会。
殿下自然是笑而不语,含糊了过去。
反正他跟在沈元夕身侧,就算有人看到了她后脑勺的奇特风景,也不敢当着他面说出来,或是给眼色看。
好久不见代七巧,她比在华京时更沉稳了些,冷美人没之前那么冷了,但气质更不容接近。
她走过来,旁边的弟子毕恭毕敬问候,称她为:“家主。”
沈元夕激动不已,眨巴着眼,目光追着代七巧。
代七巧坐下后屏退了众人,回过头对她笑了笑,张口就是道歉。
因被美色恍了神而错失机会,没能完美完成任务,成了代七巧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沈元夕下意识想说没关系,但看到代七巧的神情,仿佛会水的人溺水后,仰着脖子盼有人来伸手拉她一把,执拗不安中,还有一种更深切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