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收剑回房,合上门,转身见沈元夕抱着被子,愣愣坐着,眼睛瞪圆了,披头散发的,像只受到惊吓后又陷入迷茫的猫。
三殿下起了玩心,闪身不见了。
沈元夕果然一愣,揉了揉眼睛,门口无人,身后床向下一陷,一双手臂环住了她。
沈元夕嗷的一嗓子叫出了声,又被三殿下捂住了嘴,轻轻嘘了一声,而后抱着沈元夕,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推推打打最后依偎着睡了,沈元夕快要睡着时,又睁开眼,交待了一句:“明天要给我爹写平安信。”
说罢,她才放心往梦中沉。
三殿下玩了会儿她的头发,忽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说半夜回来,你怎么醒了……”
原来是惦记着要给她父亲寄平安信。
次日黄昏启程,在此之前的一整个白天,沈元夕逛了庄子,看到了水牛,还用一方墨砚换了支牧童的短笛。
回去后,三殿下还未睡醒,她趴在三殿下的腰上,拿他的背作桌,提笔给父亲写了信。
写完信,见三殿下依然睡着,又好似醒了,虽然未睁眼,却还知道换个姿势让她骑得更舒服些。
沈元夕拿出那支竹笛,在他耳边噗噗吹了几声,把自己逗乐了,倒在三殿下的身上笑个不停。
她还未笑完,三殿下就抱住她,反手拿过身上的信,睁眼看了,又摊开手,勾了勾手指,要她手里的那支笛子。
“你会?”沈元夕揉了眼泪,把笛子给了他。
三殿下不说话,他依然躺着,却将笛子一横,吹了个牧童调。
牧童调很简单,是崖州这边的乡间歌谣。
短短的一曲吹完后,三殿下问她:“想听什么?”
沈元夕点了一首名乐月下思。
这是有名的弦乐,三殿下稍作思考后,抬手吹给了她。
沈元夕开心地直拍手,还跟着和了几句,心想不愧是三殿下,什么都会。
不等最后一个音吹完,沈元夕抱着他亲了几口,高兴道:“教我教我!”
三殿下也不睡了,拢好领口坐起身来,把她圈在怀里手把手教。
沈元夕学会后,一直吹到午后,上哪都带着那支短笛。
在院子里闲逛看花,也会吹几声。走过窗下,笛声就跟着她过去。
三殿下闭着眼歇神,听着她的笛声,判断她在哪,在干什么。
这姑娘穿着莲叶边的春绿崖州杉,吹着不成调的竹笛,在院子里绕来绕去,吹给路过的虫蚁听。
终于,她的勤勉练习,把云星引来了。
云星套好了马,打点好了行装,听到一直不停歇也不成曲调的难听笛声,知道三殿下肯定睡不着,是来跟三殿下汇报的。
但沈元夕见了他,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吹了几个音,满眼期待地问道:“云星,我吹得怎么样?”
云星不得不站住,沉默了好一会儿,见沈元夕眼中的期盼不减,只好回她:“每一个音……我都听得很清楚。”
沈元夕弯起眼笑,认为这样的评价就不错了,根本不气馁,又追问他:“云星你会吗?”
原本在床上躺着的三殿下默默出现在房门口,警惕地看着云星。
云星脸上闪过一丝怀念:“数千年前跟幽主学过,多年不吹,会也是不会。”
“是跟殿下的父亲学过,还是跟祖母学过?”沈元夕好奇这个幽主指的是谁。
云星笑了,他第一次这么笑。
“是我的幽主,是执晴。”
执晴教他吹笛,见他有所成后,常常让他吹来听。这自然让浮灯不悦,不久之后,云星便不得不寻求沐光的庇护,成为了浮灯口中不可饶恕的叛徒。
这之后,沐光给了他一个差事,就是照顾浸月。也正是浸月,让云星有了想要探寻天道的心思。
沈元夕脸上绽开了发现故事的兴奋笑容,眼睛亮闪闪的,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