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为难的看老支书,老支书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出言道:“那就按照老规矩,烧杀猪菜答谢出力的人。”

韩队长响亮的应了。

杀猪也是技术活,杀不好肉就是腥臭的。往年找人家杀猪,这得一副猪下水专门做菜请人家吃好喝好的。今年心说把这顿省了,叫栓子回来杀就行。回头多给锁子家一个猪蹄或是一根猪尾巴,就算糊弄过去了。也是为了大家伙的意思。

谁知她这么来了一下,那就算了,做菜请栓子吃就完了。

这是老规矩了,林美琴无话可说。

大家不知道这背后的一笔账,还相互对视一眼,心说着林美琴真行!对自己下的了狠手。

张寡妇夹着个盆是准备分猪血的,她嘴一撇,“人人活的为子孙,就她跟人不一样。”

“那是!要么人家现在是干部,你还是个傻老娘们。”一堆女人凑在边上,等着呢。这分肉那也是看各家的势力如何的。那男丁多的人家,那分的都是好肉。家里没男丁的就比较受欺负,边边角角骨头多肉少的,都归这些人家。以前金家那属于头一份呀。现在呢?最后剩个啥是啥。

七妮要闹,但金元宝看的紧,到底是没敢言语。可瞧着这种只有瘦肉裹着骨头的肉,一点大肥肉都不见,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句一句嘟囔的骂着金元宝。

肉一分,人就散了。只有村里做饭特别利索的那人才会被留下做杀猪菜。

林雨桐之前听见林美琴在喇叭里说的话了,她也没在意。她不爱吃肉就别吃,我也不缺村里分的那一口肉。她把今儿新得的泥鳅都宰杀了,然后腌渍上去腥呢,就听见外面吆喝呢,“四丫!四丫!在不?”

是韩队长的声音。

林雨桐赶紧出来,“叔!在呢。”

“把门锁了,大队部去,今儿村里杀猪做了杀猪菜,你可得去。之前那些小子扎破人家轮胎的事,是你给咱们了了的……”

“叔,我就不去了!我比大家伙过的稍微宽松些。”

“这不是一码事!这要是叔家做好吃的了,那就叫孩子来吆喝你了。可今儿不一样呀,你有另一层身份呢,叔这不是上门来了吗?走走走!不去就是不给叔面子。”说着又问,“你爸呢?一块去!不去就是觉得叔的面子小,请不动咱们四丫这尊大神了。”

话说到这份上,不能不去呀!

“我去!我代表我爸去。您还不知道他吗?闲不住,在单位上修农具呢!”

“回头留一碗给你爸带回来!”

看人家这话说的!

所以,林美琴你到底是图啥的?你那么说了,人家不反驳你。可回头呢,人家用了别理由把这一份给补上了,你还是无话可说。

去的时候四爷已经在呢,是被老支书给请过来的。四爷之前在路口那边帮着几辆车检修呢,越是到年跟前,这拉煤的车越是多。如今这些人也都机灵了,走之前叫人检修,减少路上出事的概率。于是,别人都清闲了,四爷给自己找了个活儿。这检修也不是白检修的,反正你能拿出啥是啥。一天不多,十几辆车检查下来,家里吃的其实都是白面。白面蒸的馒头怕人瞧出来,林雨桐做的时候都是放八分面粉二分玉米面。蒸出来的馒头黄灿灿的,口感却宣软。她还专门蒸了南瓜馒头,给林大牛吃的一直是那个。反正一小块南瓜就能把馒头都染成黄颜色,看起来跟玉米面差不多。

四爷被请了过来,这会子屋里坐的,除了自己和四爷,还有栓子和金胜利。

别瞧着金家那几个不被待见,但金胜利还不一样。他来来回回的开车,村里有个啥事,叫他捎带个啥东西,从来没有推脱的时候。因此,这一码是一码。人家赫然在座。

他都不尴尬,四爷和林雨桐更不可能尴尬了。再加上陪坐的锁子叔、老关,包括村里的文书、会计、治保主任这个几个陪坐的,也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林美琴说是管着妇女工作,但那是上面叫她管的,她并不是从村里选举上去的。如今这一借调,村里也没说叫她继续管,也没说不叫她管,于是,她尴尬了。这会子在大院里,进吧,好像不合适。不进吧,留在外面跟做饭的几个女人也说不到一块去。

韩队长觉得今儿没外人了,就说起之前那个案子,“……就咱村那几个王八羔子,你偷了粮食也是饿的受不了了,算情有可原。你他娘的扎人家轮胎干什么?真让人家找上门来,咱大队今年卖猪的这几个钱都不够赔人家的。”说着就倒酒要敬林雨桐,“丫头,叔给敬你一个。”

林雨桐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来举过头顶以示尊敬,但不敢接长者的敬。又把酒回到酒壶里,重新倒了酒从年长者开始敬起,“没外人,都是长辈。有事吩咐我一声,那都是该做的。您今儿这么说,这是拿我当外人。按照老理儿,叔侄不对饮。折煞了!折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