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肯定是先回金家。房间里的炕都烧好,炉子也烧起来了,烟囱通着外面。又另外买了一个取暖器,这是怕冷着呢。
上个厕所,厕所重新盖过,分了男女。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上桌吃饭,每顿饭至少四个菜。但像是蘑菇炒肉片,莲菜炒肉丝这些,金家两口子跟金思恒基本就不碰,筷子都不进去。现在这些菜属于贵的那种,这是做了单给媳妇吃的。好菜紧着媳妇吃,自家人随便凑活凑活就得了。
第二天回娘家,张巧凤就道,“穷寒人家就是这样,好不容易娶个媳妇,恨不能跟先人一样供着。就怕穷日子把媳妇吓跑了,不跟着儿子过了。你婆婆越是这样,你就越不能不识惯。”
知道!
叫张巧凤不舒服的是,“你四叔也是的,给你打电话说了就完了,还专门拿了喜糖,给你公公婆婆说了。你结婚我就没给其他亲家说过,这咋他嫁个闺女,还得给你婆家说呢?啥意思吗?想收礼金想疯了。”
得了!离的近,说了就说了吧,明天过来一趟,最多也就单给个两百的礼金就完事了。
母女俩说着话,就往四叔家去。四爷跟着林成河已经去了。
林成河站在台阶上,一手插着裤兜,一手夹着烟,看着四爷笑的可欢畅了。他就喜欢这种能站在人前说的起话的爷们,跟谁都能搭的上话,说话一板一眼的,瞧着亲近,又不是那狂的嘴里只会冒泡的那种人。
林雨桐过来的时候给四爷拿着他的水杯呢,今儿她没打算在这里多呆,就是转一圈,叫人知道她来了就完了。到明儿才是正日子,再回来就是了。
这边把杯子给四爷,“我进去半小时就出来。”
可一进去就没林雨苗拉屋里了,关了门小声道,“小桐,能借我一万块钱吗?回头我慢慢还你。”
咋得了?
林雨苗被逼的没法子了,“我爸妈今儿早起跟我说,叫周飞家再拿一万的彩礼钱。”
再拿一万?之前周飞家给了多少?
“一万!”林雨苗一脸的苦笑,因为三伯家的桐桐结婚的时候收了两万,如今自家爸妈不知道听谁说了啥,今儿一早就自己给周飞打电话,再要一万。可周飞家就那样的条件了,到了这会子了,上哪弄一万去了。
刚才自己妈说了,没这一万不叫出门子。
林雨桐左右看看,“嫁妆呢?在哪放着呢?”
林雨苗更难堪了,“还没送来,我爸妈背着我找了我亲爸妈那边,叫那边给陪嫁。那边打电话说,今儿出去买了,下午给送来。”林雨桐:“……”没这样的呀,“我找你爸去!”
“别!”林雨苗一把拉住了,“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抱养来的。”
要了,就得给!不给,就是狼心狗肺。
自己就是一支教的穷教师,周飞也是。周围的同学朋友几乎都一样,能把自己管了就不错了。现在结婚是周飞的爷爷病重,就这一件心事。要不然两人都不会这么仓促的决定结婚。
实在没法子了,才想起跟小桐借点。可现在又不能手机转账,不还得去取钱了,然后再偷偷给送来。
这都叫什么事。
林雨桐没多呆,转身就出来了。林雨苗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下来了,两人从小到大都在暗地里较劲,到底是较不过的。有时候不得任命呀,人强真不如命强。
第二天,林四叔真的把新郎官拦住了,这一万不拿来,别带着我闺女出门。他指着嫁妆,“你也看见了,沙发、电视、空调、冰箱、洗衣机、衣柜、被褥、连厨房用的电饭锅啥的,都带着呢。这价钱算下来,没有两万也差不多吧。怎么个意思,搭着钱叫我们嫁闺女呀?”
林雨苗表情复杂,心里也复杂。这些东西都是亲爸亲妈给准备的,昨儿下午才送到的。她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亲生的,一直都知道,对于亲生父母,她恨吗?恨!尤其是过的不如意的时候,更恨。可昨儿才知道,自己上大学的学费,是养父母背着自己从亲生父母那里要来的,要来之后也没有给全。自己现在还有助学贷款没有给还上。如今要结婚了,提前三天又去告诉人家,那边又给了大笔的陪嫁。
这总有闲言碎语传到耳朵里,她也才知道。亲爸当年把自己送人,倒也不是为了要儿子。头一胎生了个闺女,第二胎生了自己,当时自己都不算是超生。可生了自己,亲妈就产后出血,一直在医院。大女儿才一岁多点,小女儿刚生下来。老婆在医院,生死难说。当年那条件,县城治不了,人家说得上北京的大医院去。这大人带个病人本就难,刚出生的孩子,压根就带不了。有人说,这种病就治不好,白花钱,干脆放弃了吧。可亲爸没放弃亲妈,没舍得看着亲妈去死,只能给小女儿送了一户人家,然后他抱着大女儿,背着老婆背井离乡,一边给老婆瞧病,一边带着大女儿打工赚钱。后来,亲妈的病看好了,大女儿也该上学了。两口子带着孩子回来,小女儿却再也要不回来了。两人也没再要孩子,慢慢的日子也过起来了。先是大女儿考上了大学,紧跟着养着小女儿的两口子来了,说是小的也考上了。那就供吧!一年说得五千,他们给六千。算是再添点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