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
甲兵闯进学堂,没有人敢阻拦。
尽管陈秀才盛怒至极,可越端书手中令牌、文书俱在,他也不敢以秀才身份挡在门前,否则越端书正好有理由治他个妨碍公务之罪。
越端书居高临下,看向陈秀才的眼神充满戏谑,似乎正在期待他这么做。
陈秀才怒火攻心,嘴唇发抖,双目充血。
他自以为在七排村隐居多年,屡次落榜亦能坦然以对,养气功夫已经练到了火候,面临这种局面方知,比起恩师,他还差得远。
此行的官员不仅越端书一人,在他身后还有几位,其中就有缙县知县。
往日里,缙县知县对陈秀才礼遇有加,酒至浓时甚至会称兄道弟,今天却连个招呼也不打,眼神游移不定,不看陈秀才的眼睛。
后面的县丞等人更是噤若寒蝉,一个个两眼望天。
除了陈秀才内眷居住的内堂,学堂主要分为两个部份。
蒙生们在前屋读书。
玉朗他们读完蒙学,便搬到了前屋一侧的竹楼,那里景致更好。
此刻,前屋和竹楼都被甲兵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在院中的学子都被甲兵们驱赶到了一起,就差搜身了。
一队甲兵冲上竹楼,楼上的学子慌慌张张逃到墙角,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砰!’
竹门直接被撞飞,甲兵冲进门,立刻毫不客气翻找起来。
“把所有书册都给我翻出来,我倒要看看,姓陈的将《金监斋》传给了什么人!胆敢暗中散播当朝禁书,不知死活!”
一个官差模样的中年男子跟着进来,手捻胡须,阴阴冷笑。
‘砰!砰!砰!’
一个个书箱、书袋接连被翻开,杂物洒落一地,里面的书册被一本本摆在桌上。
中年官差的目光像刀子一般,从学子脸上扫过,接触到这种眼神,学子们顿时心神一颤,畏缩起来。
“哼!”
中年官差踱步,装模作样查看桌上的书册,却是直奔一个竹案而去。
看到他的举动,之前藏书的那名少女压制不住心中的惊恐,发出一声尖叫。
“不是我,我没有《金鉴斋》!我没有看过!”
“是她!是小五!我在她书箱里见到过,我见过她读《金监斋》!”
“是她!不是我!”
……
少女蜷缩在墙角,一只手指着小五的竹案,另一手紧紧抱着脑袋,疯狂摇头。
她头发散乱,像疯了一般,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散播禁书,在燕国可是大罪,重则可能被杀头甚至夷三族。
她只是听一个朋友说能够找来禁书,没能忍住好奇,借来一观,没想到会引来府衙的官兵。
少女没有心思去想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就算供出对方,她一样难逃重罪。
尖叫声传到外面,陈秀才和缙县官兵全都愣住了。
陈秀才只觉被一盆冰水浇在头上,当场全身冰凉,无法置信,下意识冲向竹楼。
‘啪!’
越端书纵马挡住陈秀才的去路,狠狠一甩马鞭,厉喝:“陈真卿,你想干什么!”
“你要在越某面前公然毁灭罪证吗?”越端书单手按住腰间的佩刀,目露杀机。
仿佛陈秀才再踏出一步,他就敢拔刀杀人!
“你!”
陈秀才目眦欲裂。
事到如今,他岂能看不出,这定是一场阴谋,一场要他身败名裂甚至死无葬身之地的阴谋!
竹楼内。
学子们都震惊地看着少女。
“哦?是这个?”
中年官差并不在乎禁书是谁的,只要是在陈真卿的学堂里,在他门生身上翻出来的,就足够了!
“是她!就是她!”
“她是道士,她师父是青羊观的妖道,肯定是不满朝廷管束,搜集禁书,惑乱众生……”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就是他们!”
少女越说越顺,逐渐理直气壮。
这个理由,甚至将她自己都说服了。
此女短短时间认清局势,果断栽赃同窗,倒也称得上狠辣果决了。
中年官差玩味一笑,绕过少女的桌案,手伸向小五的书箱。
……
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