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州抚石锦堂从府衙出来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舒展了一下身体。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做好一个手握重权的地方官员,并没有他以前以为的那么轻松。
大部分地方官员,越是级别低的地方官员,敢于做主的就越少。
明明是他们职权范围之内的事,但就是不敢给个决定。
一层一层往上请示,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都能请示到他这个州抚大人身上。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这地方上做官的人摆脱不了的枷锁。
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不求有功但求无为。
什么都不做,那也就什么都不错,真要说错也不就这什么都不做这一样错处吗?
明明是不入品的村子里正就能做主的事,非要上报到县衙,等到县令腾出手来看到这事了,也许已过了七八天甚至一个月。
县府里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写条陈出来,上报到郡府,郡府的事再上报到州府。
石锦堂就发现,大量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了。
所以他出门是想去和林叶商量商量,他想和林叶要个权力。
出门上车,看到有人急匆匆的进了州府衙门,石锦堂也没理会,每天这样看起来急匆匆来的人,太多了。
其实也就是看着着急,他们没什么正事。
到都护大人府门外的时候,石锦堂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觉得今天这事虽然不大好开口,但一定要开口,他得给自己鼓鼓劲儿。
不多时,进门禀告的亲兵跑出来,说都护大人就在客厅等候。
石锦堂大步流星的进了门,到客厅门口,见林叶正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图前边观摩。
石锦堂知道最近这几个月,都护大人一直都在为这北疆地图的事操劳。
粗粗看起来,这份地图,包括的不仅仅是冬泊全境,还有大玉新得的北疆十三州,甚至还有娄樊的一小部分。
说起来不就是画个图那么简单吗,从回来一路上算到现在,已有十个月的时间,都护大人还没把这事办完。
可真要是参与其中的人才能明白,绘制地图是多劳心费力,要消耗多大人力物力财力的一件事。
“都护大人。”
石锦堂进门后就俯身行礼。
林叶嗯了一声:“能让你亲自跑一趟的,不会是什么小事。”
石锦堂道:“和大人要权来了。”
林叶回头看了石锦堂一眼:“想要什么权力?”
石锦堂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也把现在地方官府上的普遍现象说了一遍。
这些事,林叶当然知道。
“新来的官员,做事雷厉风行的有,但做事畏首畏尾的多。”
石锦堂道:“下官是和都护大人要个狠厉一些的权力,正五品以下官员,只要是他域内的事他权力之内的事,拖着不办上报等着批复的,出现一次记过,出现两次留职反省一个月,出现三次的罢官回家。”
“正五品?”
林叶看向石锦堂:“石大人,几品?”
石锦堂回答:“正三品。”
林叶道:“你刚才在抱怨,地方上的官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诸事皆向上请示,你是正三品的州抚,云州治内,自你以下的官员,你要如何处置,你却来问我?”
他看着石锦堂的眼睛:“你来请示我的,难道不也是你职权范围之内的事?”石锦堂肃立:“都护大人教训的是,下官谨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