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的恩师、我敬重的长者塔列朗亲王,也希望能够了解您一下……”
“什么?”这句意外听到的话,让原本从容不迫的艾格隆也不禁动容,“塔列朗亲王?是……那个人吗?”
“世上也只有那一位塔列朗亲王了。”大使微微笑了笑,“没错,就是曾经担任过帝国外交大臣的那位塔列朗亲王——”
艾格隆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据我所知,他早就已经和帝国决裂了,所以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塔列朗,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知名了——
虽然同时代的人,没有一个人喜欢他,但是谁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政治生命力和见风使舵的能力,绝对超出了所有人。
从大革命爆发开始,到现在已经37年,在这些翻云覆雨的年头当中,法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动乱,几乎没有人能够让自己全始全终。
曾经耀武耀威、煊赫一时的人,往往没有多久就黯然收场,甚至身首异处;哪怕登上最高宝座也无法保全自己,无论是一时风光如罗伯斯庇尔、巴拉斯之流,还是曾经撼动了整个欧洲的拿破仑,都没有逃过腥风血雨的清算。
可是塔列朗却以自己的精明算计和审时度势创造了奇迹,在这37年当中他不停地改换门庭,躲过了所有血腥的清算,虽然历经了好几次政府更迭,但是他总是活跃在政治舞台上,享受中权力与荣华富贵。
每一个他曾经侍奉过的主子都讨厌他,但是最终还是只能捏着鼻子继续使用他,即使偶尔有落魄的时候,但是他都能保全自己的身家,蛰伏下来,静静地等待下一次政府更迭。
就在拿破仑时代的晚期,他虽然担任帝国外交大臣,但是他已经感觉帝国正处在悬崖边上,所以需要早点找退路。于是他一边贪污受贿,一边主动出卖帝国的情报,给帝国的利益带来了惨重的损失,而他却用这样的积极表现,换取了波旁家族的信任,躲过了后面的清算,甚至还被波旁王族重用,摇身一变成为他们的代表,参加了维也纳和会,继续执掌欧洲棋盘。
当然,这样的人太过于精明,没有任何忠诚可言,所以绝对不可能得到任何主子的信任,而且他的名声实在太臭了,波旁家族永远记得他曾经背叛过王朝。
于是,波旁王朝在稳住了阵脚之后,又把他远远地打发开了。
不过,塔列朗仍旧保有大笔的金钱,据估计为数超过了2亿法郎,包括大量地产和艺术品等等财富。他在被迫退休之后,安安静静地住在距离300公里外、风光秀美的卢瓦尔河谷的瓦朗赛城堡当中,享受自己富贵奢华的晚年生活。
当然,没有人相信这个已经超过70岁的老人会安分享受退休生活,毕竟,他大概就是为了阴谋和背叛而生的吧……
艾格隆当然也不可能相信,这个人会心血来潮只想跟自己问候一声。
看到艾格隆充满了戒备和疑惧的表情,大使虚伪地笑了起来,“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殿下,我承认塔列朗亲王是一个很难让人喜欢的人物,但是请您相信,他多年服务国家所积累的经验和智慧,对任何人都是有帮助的。”
哼,他背叛主人们的时候也是充满了经验和智慧的——艾格隆在心里冷冷地说。
“那么,他又有什么需要了解我的呢?”他按捺住心中的不耐烦,然后问。
“亲王殿下虽然因为年事已高已经退休,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对欧洲事务的关注,他也希望用自己最后残留的精力来继续服务和造福国家。”大使以温和的语气回答,“正因为如此,他坚定地认为,欧洲现有秩序对法国的处置是并不公正的,对您的处置同样也是如此——他也认为,我们有机会去通过和平方式,修正这些不公正。”
“我倒是真不知道,原来在遥远的法兰西,一直有我的一个同情者啊!”艾格隆略微嘲讽地回答,“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我能够为这位同情者做些什么呢?”
“事实上,应该反过来说,殿下,我们又能够为您做些什么呢?”泰勒温伯爵不慌不忙地看着艾格隆,“人人都说您是贤明的王子,我亲眼见到之后也承认确实如此,正因为您的贤明,我想您能够抛开感情上的障碍,用客观的角度来看待您自己的利益。”
艾格隆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接下里的说辞。
“贤明的人通常充满了野心,这并非过错,相反他放弃自己造福人类的能力甘心于默默无闻那才是过错。”大使放低了声音,继续说了下去,“目前法国被神圣同盟所钳制,它需要摆脱桎梏;而您同样被钳制,虽然您希望在奥地利飞黄腾达,但是您必须承认俄罗斯人和普鲁士人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了对您的厌恶感,所以您想要达到目的就必须拉拢外援,而法国将是您最好的后盾——”
“您好像忘记了,我同样被法国所厌恶。”艾格隆冷冷地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