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某匹夫,不敢当国丈之称。”
韦孝宽赶紧推辞,虽然女儿韦长英位列后宫二十七世妇之一,仅在一后、三夫人、九嫔之下,但他也没敢真把自己当国丈看。
对于温子昇的求教,他笑道:
“温主使只需在返洛途中四处宣扬,陛下怜悯百姓,不愿再生战乱,于是诚心求娶南朝公主,以求盟好,却遭南朝君臣羞辱,言:‘索虏何德主天下,伧父焉能配贵女!’如此,陛下必不降罪。”
温子昇一听,内心直呼好家伙,世上还有心这么脏的,他终于明白自己这趟出使除了给韦孝宽南下打掩护以外,更重要的目的就是给高澄一个发动战争的借口,反正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韦孝宽敢自作主张。
统一北地后,北方养民休战,除小规模的边境冲突以外,已有七年未发动过大规模战事,民众已经习惯了这样和平安定的生活,一旦妄开战端,底层民众可不会在乎你囊括四海的雄心壮志,少不了要惹民生怨。
对于别的统治者来说,让民众们抱怨几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高澄这人他不沾锅,这辈子就图百姓嘴里的一个好名声。
要发动一场大规模南征战争,对国内可不得有一个借口么。
高澄自十二岁镇守洛阳以来,施政以德,深得军民爱戴,如今大齐天子却遭人羞辱‘索虏何德主天下,伧父焉能配贵女。’
鲜卑人会因索虏之称愤怒,北地汉人也会因伧父之言而愤慨,这不是在打高澄一个人的脸,这是在羞辱所有大齐军民!
这一言论一旦在北方流传开来,可以想见国内是个什么境况。
至于萧衍一方,如何辩解也无用,且不说细作能否在北方为南梁辩解,就冲南梁十三年前背盟相攻的行径,大家是信你,还是信翩翩君子的温子昇,更何况人家温子昇是亲赴建康回来的,你在北方又怎么知道详情。
《孙子兵法·火攻篇》有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愤怒会让君主、大将失去理智,无法针对战场局势沉着冷静地思考,可难不成高澄与其亲信大将们会因为他自编自导的这场戏,而被愤怒冲昏头脑?
但对于普通将士,愤怒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在战场上无需他们过多的去动脑子,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怀揣着满腔怒火,听从指挥,一往无前。
高澄过往对北方将士们的恩德不会被遗忘,是他宁愿在财政上背负沉重负担,也要奏请以军饷养兵,让大家有了稳定的收入,而非寄希望于战场劫掠。
更别提才给大家伙发放布匹赏赐,且不提与高氏有两代人情谊的六镇鲜卑,哪怕是汉军将士都得咬牙切齿与梁人讨要个说法,只不过鉴于南梁过往背盟的行径,恐怕给了说法也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