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明光殿上,天子即座,百僚班立,礼直官引掌冠、赞冠者入位。
由礼部尚书掌冠,中书舍人赞冠。
所谓赞冠便是男子行冠礼时,为之赞唱的司仪。
晋王高孝璋、秦王高孝瑜、赵王高孝琬、鲁王高孝瓘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完成繁杂的礼仪,可比高澄当年行冠礼要麻烦多了。
“好礼乐善,服儒讲艺,蕃我王室,友于兄弟,不溢不骄,惟以守之。”
随着礼仪官宣读敕令,告诫四位皇子,整个仪式可算是进入了尾声,一连串折腾下来,别说是高孝璋四人,就是御座上的高澄也是昏昏欲睡。
他最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但为显庄重,又不得不为之。
一想到再过几年,高孝琮还得再办一回,高澄便后悔,早知道把他也一起算上。
明光殿中,一众官员纷纷向四王表示祝贺,高澄也强打精神,将四子唤到身边,又是一番谆谆教诲,才放过了他们,传召设宴。
九岁的高孝瓘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整了整头上的冠帽,便也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
“长恭,高长恭……”
低声默念表字,他觉得自己与端庄有礼搭不上边,但既然是父亲所赐,却也欢喜得很。
在北齐朝堂为皇子加冠欢歌宴饮的时候,建康城中的台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八十八岁的萧衍自去年冬季病倒以来,病情始终未有好转,原本就日食仅一餐,只吃豆类与蔬菜,身行本就消瘦的他,如今被病痛折磨,更是形如枯槁。
萧衍如今的情况,大家伙都清楚,太子萧纲的心腹们都已经在暗地里为新皇登基做好了准备,而临贺王萧正德更是连建康城都不敢回,唯恐天子暴毙,萧纲突然发难,现在的他每日都宿在朱雀航的军营中,以防不测。
十三日夜,北方宫宴,歌舞正浓,建康台城,天子寝宫中,面目犁黑的萧衍躺在御榻上,喃喃地呼唤着儿子们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他们的响应。
自从得知萧衍已经昏了神智,其身体药石难医,萧纲便忙着拉拢禁军,凭借监国的身份,往各地安插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