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鹏从柜台底下探身,朝他老父亲似的微笑。
苏敏官沉下脸,从容道:“买广东号的事,不是多数人都举手同意了么?不会把咱们弄破产的。会务经费也不会停。你们现在有意见也晚了。”
也许是这句训话的语调太和气,众人不但没受教,反而笑的更开心,一副欠扣工钱的惫懒样。
石鹏朝他憨厚地笑笑,悄悄指指店铺后面的那道窄楼梯,那意思是,可以再多呆会儿呀。
苏敏官微微蹙眉,顺着伙计们那指示性的眼神看过去。
小茶室窗帘破损,半挂在架子上。从窗格里清晰地看到——
苏敏官瞳孔一缩,突然全身一燥,握紧手中的笔。
那个小破陶瓷笔架还在桌上!她忘记带走了!
——哦,“重要物事”,必须保存在他卧室的、丢了不管赔、你赶紧去拿……
被他用后即弃,背后意图昭然若揭。
苏敏官止不住双手微颤。身边人众的嬉笑声凝固,化为一柄锋利的剑,刺入他心底的一片晦暗角落。
伙计们见老板面色突变,眼看要炸,连忙低下头,各干各活,找借口都到后头去。
石鹏仗着资历老,年纪大,又记得一些往事,小心地凑近,选了几句自以为得体的措辞,说:“老板,柜子里还有三道媒人帖,没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