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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闳修改了自己的作息,不再睡懒觉,每天清晨出门跟人约谈、商讨,上海有名有姓的西洋工程师全都拜访到,每晚拿回厚厚的资料文件,如同打鸡血,点灯研读到深夜。

好好一个文科学霸,在耶鲁时天天为微积分头疼,过了不到一个月,几乎自学成为一个全科工程师,说起世界前沿机械头头是道。

然后,他邀请各大洋行工厂的专员,豪爽地公款招待,请他们牵线搭桥,帮忙介绍靠谱的西洋机械制造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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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我手里这枚针。这是中国匠人手作的土针。需要将铁丝磨细、锉尖,然后一个个地钻针眼,成品又粗又钝、柔软不耐磨。”

洋楼花园里,容闳穿着绉纱长衫,手举两枚绣花针,激情四射地用英文介绍着。

“而这一枚,是西洋进口的的机制洋针,纤细而坚硬,光滑而锐利,而且价格远低于土针,一百根仅售银元三分。洋针进口没几年,市面上土针绝迹,制针手艺人全失业。我这枚土针还是花了一上午时间,从一个老太太家里讨到的。”

众洋人看着他手里的两枚针,发出饶有兴致的哦哦声。

“偌大中国,眼下完全没有自己的制造业。”容闳来回走动,说,“一匹绉纱、一枚螺丝钉、乃至一根针,都极度依赖进口。瑞典火柴迅速取代火石火镰,煤油灯淘汰土油灯,洋布压制土布,就连博雅精制茶叶罐的绘制颜料,那些女工们也自行改用洋绿洋红,着色长久,好用又好看。

“诸位,如果你们能够将西洋机器带到中国,开辟这个需求巨大的市场,那将会是西方和中国的双赢。以后中国人自行生产的每一样器物,都有贵行的一份功劳。如今在下有大清国家财政做后盾,钱财上诸位大可放心,我会不吝花销,购置最先进最耐用的机器。当然,诸位从中获得的佣金,也会十分可观。”

容闳笑容满面,面对一众洋商,诱之以利,试图说服他们提供最好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