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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了三年,遗产还没败光,可见家底丰厚。

这也是资本主义国家妇女运动的初始状态:资产阶级的知识女性最先觉醒,自上而下地争取参政议政权。

至于底层人民,不论男女,对她们的“无病呻吟”都不屑一顾。警察也从最初的劝阻、看戏,逐步升级到了驱散、逮捕。

前日哈迪夫人在街上跟警察起了冲突,混乱中踢倒教堂前几盆名贵花草,抓伤几个人,于是被逮捕归案。看在她故去贵族丈夫的面子上警察没为难她,只是请了牧师,劝导她为妇之道,希望她迷途知返。

三天过去,牧师气走五个,消息也不知被哪个三流小报登出来,引发上流社会不满——怎么可以拘押体面的贵族遗孀,还放照片!

警察不敢真投她入监牢,正棘手。正好来了大清公使馆的参赞,宣称跟这位夫人有旧,可以帮忙劝导。

虽然清国不是什么世界强国,但英国人讲礼仪,讲法治,对这些守规矩的外交人员还是很客气。

于是正如林玉婵推测,警局当即就坡下驴,将哈迪夫人训斥几句,甩了这个烫手山芋。

爱玛·哈迪在女仆的帮助下重整妆容,逐渐平复情绪。从更衣室出来,拉着林玉婵说个不停。

“《申报》?没听说过……没有人记得ec班内特了?这些喜新厌旧的俗人……对了,上海的外侨还在赛马吗?‘玫瑰木法餐厅’还在吗?啊,奥尔黛西小姐去世了,上帝保佑她……你还在做买卖?我的上帝,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会破产……还有我们帮她打官司的那个……对了,德文呢?哦天哪,真是不幸……”

林玉婵平静地告诉她,郜德文因时疫去世。不过在她的监督下,玉德女塾如今已有两家分校,上百学生,开学时都会朝她的画像行礼。

昔日那朵差点夭折了的戎装玫瑰,一生的成就却是文化教育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