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紧拿碗的手,吴景晨不动声色。

“哦?那你这是观察了两天,对我放心了?”

吴景晨没想到自己心里的感觉居然是对的。而且,看样子,郑岚比他之前猜想的还要不好惹。这样一个可以在暴戾的原身手下坚持快一个月还没有被折磨到重症不起的人,这样一个善于伪装隐忍的人,在这两天里,对于自己的观察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呢?

想到自醒来后就没有过多掩饰的与原身的种种不同,以及刚醒来还躺在地上时原身额头上几乎快要干涸的血迹,吴景晨的心越来越沉重。只能祈祷郑岚没有往借尸还魂的方面想,对于信奉鬼神之说的古代人来说,要是真觉得自己是上了别人身的孤魂野鬼,估计早就找人把自己驾到火堆上一把火烧个灰飞烟灭了吧

吴景晨这样宽慰自己。

看着吴景晨攥得发白的指节,郑岚几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

“对啊。”郑岚语笑嫣然,“我发现,你脑子可能真的是摔坏了,不然不仅结巴的病不治而愈,还连一肚子的坏心眼给撞没了。”

这一句话,郑岚说的很有一番调笑的意味,但吴景晨却没心思细品。

“你才摔坏了脑袋……”吴景晨小小声地反驳了一下又不甘的住了嘴。被认为脑子摔坏了也总比被人发现自己是个孤魂野鬼被烧死好吧。

再说,吴景晨摸了摸还没摘下纱布的脑门,本来自己就真的摔坏了脑袋,就不和这个不好惹的狐狸争了 。

“好了,经过我的观察,你是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我可以放心的在你家养伤了。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就互相帮助吧。”说完,郑岚又对着吴景晨绽出一个甜美单纯的笑容,和之前还伪装自己是关风时笑的一模一样。

“等下,”面对这样的笑容,吴景晨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昨天,等我先吃饭,不会是想让我试一下有没有毒吧?!”

郑岚大而清澈的黑瞳里迅速被雾气浸润的更亮,睫毛扑闪着,缀上一颗颗灿烂的珍珠。

“阿晨,我知道你喜欢女子,讨厌我纠缠你,可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不是这样恶毒的人!”

少年的声音本来是很清亮的,因为带着哽咽的哭腔,拖长的尾音带着糯糯的奶感,配上燃着火焰的小眼神,以及一丝丝愤怒,居然让吴景晨觉得有一点点萌,险些要忘记这无害的表皮下是多么善于伪装的内里。

吴景晨看着一副受了委屈之后故作坚强姿态的少年,一时竟不知是该相信还是该把这份质疑埋在心里,等熬一段时间把人送走后等它烟消云散。毕竟,上一秒还对人露出獠牙下一秒就又变成一个小可怜,可信度实在太低。

郑岚伸手,像是想要拉住吴景晨的衣袖,但是想到什么又在抬起后讪讪收回。

“真的,你相信我。那份菜本来你就要自己吃的,怎么会有人傻到自己害自己,我根本没有试探你的必要。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恶毒。你看,你之前那么对待我,我不也没有伤害过你?”

仰着脸,郑岚努力瞪大眼睛与吴景晨对视着,试图让吴景晨感受到他的真诚。

原身虽然天天不学无术,糟蹋自己的身体,但毕竟是男子,又比郑岚虚长几岁,站着的时候比郑岚要高一个头。视线向下,吴景晨看见阳光温柔地洒在郑岚的眼底,清澈的溪流在金色的细沙上流淌,干净到让人想要叹息。

吴景晨叹息一声,“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既然我们都说开了,那么在你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希望我们能友好相处。”

“好啊!”回答吴景晨的是少年雀跃的声音。

虽然已经知道了郑岚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但是鉴于原身对他的所作所为,以及还没给自己带来危害,吴景晨也只能默许郑岚以这种方式继续和他生活在一起。

只希望自己不是故事里的那个蠢农夫吧。吴景晨暗自祈祷。

回忆完,擦了擦汗,吴景晨又把背篓往上抬了抬。木耳他昨天只吃了一小半,确定味道比他曾经吃的人工培育的木耳还要清脆爽口,吴景晨就放了心。今天他只是来镇上把兔子卖掉先买点粮食缓解一下燃眉之急,顺便趁着今天天好把木耳晒干晒掉毒性,等他今天在镇上先考察一下再考虑卖出的事情。

不过即使背篓里就只有只大概只有五斤多的兔子,吴景晨这具已经养了一身懒肉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走一会儿就要歇一歇,十来里的路硬生生走到太阳快到正中间了才到东理镇。

坐在镇门口外边的石头上好好歇了歇,要不是怕再耽搁下去镇上的人家都要回去做饭了,吴景晨是真的不想起身。昨天种地又爬山,本来就肌肉酸痛,今天又走了这么远,吴景晨觉得现在自己的两条腿已经酸软的快要变成软趴趴的面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