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席退出,走出院子,被风一吹,房俊顿时感到一阵头晕,脚有些发软。
按说以他的酒量,今日这点酒不在话下。但自打新年之后,码头、架桥、印刷术、学堂等等事务,差不多耗尽了他的心力,只是年纪好体格壮,才勉力支撑着。
想着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却被连夜铺设玻璃的工匠给拦住了。
现在的玻璃工坊,平板玻璃的技术已经大致掌握,但产量却远远上不去。学堂、以及自家汤池子几乎用完了存货,等到搜刮了库房,加上工匠加工加点,才勉强凑够李二陛下之用。
不巧的是,下午从工坊将玻璃运输过来之时,马车不慎翻车,摔碎了好几块玻璃,这样一来,玻璃就不够用了。
工匠请示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让李二陛下的池子停工,除非他房俊吃了豹子胆……
学堂不能动,那就只能动自己家。
“去把我家的汤池子拆下几块玻璃,运过来赶紧把这边弄完。”
工匠领命,不过今晚是不行了,先将手头的工作收尾,明日请早再去房家湾拆房子吧……
房俊愈发觉得头晕,身子也很是乏力,四肢酸软,便靠在封了一半顶棚的汤池子里歇息一会儿。只是头越来越沉,渐渐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因是他睡的这屋子才是汤池子外间,工匠们也并未注意,等到所有工匠都散去,独留下房俊一个人蜷缩在木质地板上睡得死沉……
月上中天,清辉寂寂。
骊山行苑历代修缮,至此时,汤泉凡一十尔雅、知书达理的世家公子,只有那样的男人,才能配得起自己金枝玉叶的身份,也只有那样的男人,才会和自己有共同话语,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和他携手生活……
可是……为何今天总是在脑海里不知不觉的出现房俊的影子?
为何那家伙站在河水里一身泥巴邋遢不堪的样子,自己会觉得很随和、很真实,而不是讨厌得要吐?
为何那家伙腆着脸跟父皇要封赏,自己只是觉得有趣,而不是鄙视瞧不起?
为何……心里总是不经意的想起他?
难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