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季苒喊得很轻,好像再用一点力,嗓音就碎了。
是啊,除了亲人,陌生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以身犯险,甚至搭上性命救他?
他的侥幸,何其可悲可笑。
季意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动不了。不知道被撞到了哪儿,反正他浑身都疼,巨疼,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耳朵嗡嗡作响,人们的声音像卡主的磁带,呲啦呲啦始终听不清。眼前的光景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他努力睁开眼睛,转动眼珠,寻找侄子的身影——啊,原来就在眼前,手足无措快要哭的样子。
没事就好。
“叔?叔!……”季苒红着眼眶跪在季意身边,双手颤抖不止,想碰却无从下手。
季意奄奄一息,头颅下很快汇聚一小片殷红,沁入柏油地面。
季苒猛然反应过来应该打急救电话,然而手机不在身上,慌乱四顾间看见自己的手机躺斑马线上,赶紧跑过去捡起来。手机摔裂了屏幕,但解了锁还能用。
季意的目光追随着他,发现季苒的白球鞋脏了,心想白色的鞋子就是容易脏,还那么爱穿……直到季苒走近,他才看清楚,季苒的鞋不是脏了,而是染了血。
然后他发现,季苒真的哭了,嘴唇一动一动说着什么,可惜他听不清。
不知不觉,大概也就两三分钟,季意身上不疼了,但他还是动不了,因为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如同泡在冰水里。
真奇怪,艳阳高照的,居然这么冷。
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紧接着反驳自己,不可能,我还这么年轻,连女朋友都没交过,怎么可能死呢?
如果他死了,季苒就真的成了孤儿,举目无亲,要多惨有多惨,早恋都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