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持此时也没了法子,忽听村人奔跑呼喊道:“河决了堤了。决了堤了。”素寒烟奇怪,对那大夫道:“你们村人为何不躲避呢?”
大夫道:“我们这边的堤本就筑的比那边高出许多,再者离河也远,因此不妨事,等看著水再涨上来,避也不迟。”
素寒烟道:“你们这样做忒不地道,这一来,那水尽数进了那村子,他们受害岂不更大?”
大夫叹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也不关我们事,我们两个村子虽只一河之隔,却是两个县,当初洪水泛滥,上面拨下筑堤的银子本是一般多。好在我们这县太爷清廉,分文未贪,真工实料的筑了堤,他们那……唉,不说也罢。”说完又摇头叹息不已。
素寒烟已明白了,又看向轩辕持气道:“这都是你们这些王室子弟带出的好官。只顾著自己享乐,哪管百姓死活。”
轩辕持咕哝道:“这怎麽又算到了我头上。”一边赶紧劝:“好了,身子还是这样,你就为这些瞎事操心,那伤越发不得好了。你放心,那县太爷昏庸不是吗?我记著回京後把他革了乌纱也就完了。”又无奈命个家丁去跟大夫拿药。
余下家丁不由都面面相觑,心道:乖乖,怎的几天功夫,少爷是哪根儿筋不对了,竟对这素管家言听计从起来。若说只为弄上手,却也太温柔体贴了,从未看少爷对谁这样,当初红颜姑娘是花魁时,别人都恨不得跪在她脚底下奉承,唯独少爷不见怎样就得手了。今日却是怎麽了?看那奋不顾身跳下河的当儿,竟似动了真情似的。
那两人哪知到家丁们心中所想。素寒烟说了一会儿话,只觉头重脚轻起来,满眼金星乱冒,轩辕持忙扶著他躺下,看他一个身子抖的筛糠似的,又命多拿被来。
乡下地方,有钱也没处买东西去,轩辕持没法,只好让主人家烧了一碗姜汁,又命他把院里那只老母鸡杀了做汤。主人家哭诉道:“公子爷,这只母鸡是我们全家的指望,等著它下蛋换几个钱呢。”
轩辕持心烦,又怕被素寒烟听到受数落,便道:“那好,你随便弄点腊肉什麽的,我多多给你银子就是。”
主人家道:“腊肉什麽的原本也有,可因今年庄上欠收,给轩辕王府的贡比往年少了许多,庄头儿便把鸡鸭还有腊肉什麽的全征走了,此时却让我到哪里寻这东西,慢说我,整个村子也未必寻的来。”原来这主人家在大夫来的时候回避出去,并不知道这华服公子便是他的东家。
轩辕持此时方亲眼目睹这苛捐杂税所带给百姓们的苦难,想起素寒烟曾说过的话,也觉自己平日所为太奢华了。如今倒想一分不收这庄子上的,好有东西来给素寒烟进补,只是也已晚了。不由得悔不当初。
想了一想,他忽然起身对众家丁道:“你们在这里好好看著,我去河下游那个小树林子里打几样野味。这额上的湿巾勤换著些,回来我若发现不轻反重,必定重重责罚。”说完一迳去了。
第24章
到了傍晚,果打回几只野鸡黄兔之类,轩辕持命主人家下厨做了,过来看视素寒烟,见他睡了,摸了一把身上,竟比先前又热了。心道要遭,这一伤风再加上那伤口,只怕这热不是那麽容易退的。见他睡梦中尤辗转反侧,心中不由得也隐隐泛疼起来。
到掌灯时分,素寒烟面上就如火烧一般,轩辕持叫他起来喝汤,也只勉强进了几口。後又把那药喝了,方又睡下,轩辕持见他比先安稳些,自己也觉不似先前那般焦躁了。
当下他就留在这屋里照顾素寒烟,余下家丁们到了下屋一个大通铺上去睡。轩辕持便後悔没带两个丫头来,那些家丁粗手粗脚哪会服侍,自己少不得辛苦一些,服侍素寒烟喝水冷敷,色色都想得周到。素寒烟每每清醒,见他形容劳顿,却不肯歇息。他本来厌极了轩辕持,只觉他所作所为实在为自己所不齿,只是如今看这光景,心中却又不由得感激。
好容易熬到半夜,素寒烟又发冷起来,盖了三床被子也无济於事,更压的呼吸艰难,轩辕持急得没法,耳边听著素寒烟不住呻吟,看著他一个瘦弱身子就如风中落叶般抖个不停。他又急又痛。忽然想起往年作战时遇到大风雪天气,士兵们都和马儿依偎而睡用来保暖。此时虽没有马,但自己身强体壮,想来也不比那些马儿差太多。
他本来一心想著这一路上怎麽把素寒烟弄上手,只是此时却犹豫起来,也不知自己心里怎麽想的,衣服脱了半天,都快冻僵了方不得不爬进被窝里捂了一捂,这才解了素寒烟衣服,还叫醒他道:“那个……寒烟……我……我可不是意图不轨……只是你冷的……冷的厉害。寒烟……你让……不让我这样帮你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