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抱了抱拳,收敛起凶焰,一张秀气脸蛋皱成了苦瓜:「大侠,我求你了,害人不是这么个害法啊,你说你惹了厉害对头,要死的话一人死也足够了,你要拉上我们山寨里这么多人陪你送命,死后也没办法升天不是?」

慕容鸣涧的眉毛跳了跳,心想很好,怕死贪财爱记恨,除了这些之外,竟然还有一张毒舌,有意思,真有意思。

冷落见他的眉毛动了,刚才的急怒不由去了一半,但他可是万万不敢收留慕容鸣涧的,低声哀告道:「大侠,你是大侠啊,这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让别人跟着遭殃,才是你们的大侠本色……」

「谁说我是大侠的?」慕容鸣涧好笑的摇头,然后忽然凑近了冷落面前,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一个大魔头,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大侠在我手里不知道死多少了。」

话音落,他一挥手,冷落就觉面前寒光一闪,再回神的时候,慕容鸣涧已经气定神闲的站在了几步开外,双肘抱胸,笑吟吟的看着他。

「咚」的一声,大厅里唯一的一张八仙桌分成几十块轰然倒在地上。

慕容鸣涧很有信心,这一招用来震慑冷落,已经足够用了。而冷落的确也没有令他失望,他呆呆的看着那张八仙桌,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怎么样,现在你可让让我在你这里避祸了吧?」慕容鸣涧闲闲的问,顺便挥了挥衣角,啧啧,这地没有铺砖,衣服沾在上面,都有些脏了。

「你……你还想在我这里避祸?」对面传来颤颤的声音,抬头一看,就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接着冷落一个高儿跳起,奔着他就过来了,一边大叫道:「这是我们山寨唯一一张完整的大桌子,你……你竟然二话不说就给我劈了,我……我要杀了你,不对,是劈了你,我要给桌子报仇,要把你当柴烧,啊啊啊……」

「嘶……我说江来,你就不能轻点儿吗?敢情这不是你的胳膊对吧?」慕容鸣涧坐在土炕上,伸着胳膊龇牙咧嘴,浅麦色的肌肤上,有一条红红的印记。

「宫主,我已经很轻了。」江来没好气的翻着白眼,一边努力的往那道红印上擦药酒。他性子木讷直率,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再加上慕容鸣涧的个性算是不错的,所以这个侍卫虽然忠心,却决不愚忠,该瞧不起主子的地方,他一点儿都不掩饰,就像现在一样。

像话吗?堂堂的魔宫宫主耶,竟然被一个小土匪头子的木棒给打中了,这要传出去,总宫主还不一脚把他踢到天外去啊,丢人,太丢人了。

慕容鸣涧当然很清楚自己的好属下在想什么。提起这个,他也是窝了一肚子火,不明白自己在那一瞬间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为什么会觉得土匪头子张牙舞爪怒气冲冲的样子又漂亮又可爱呢?要不是因为这个恍惚了一下心神,十个冷落也别想沾到他的衣袖。

再狠狠的瞪了一眼始作俑者,那凶恶的眼神成功让冷落瑟缩了一下,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的守财奴往后退了退,蜷着身子在墙角蹲好,不服输的个性却让他在大脑下达命令之前,就已经大逞口舌之快。

「大侠,用不用这样啊?你又不是出娘胎就是大侠,既然练了这么一身好功夫,说不定多少刀枪都挨过了,如今我这不过是一根小小的木棒而已嘛。」

这个家伙还敢说?慕容鸣涧嘴巴都气歪了,胳膊上的疼痛更助长了他的怒火,凶狠的眼神一变,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然后他看着冷落,阴恻恻道:「一根小小的木棒而已?要不要我用这根小小的木棒也给你来一下子?你放心,我不用全力,只用五成的功力。」

五成功力?那我也成肉饼了吧。冷落想起那石破天惊的一刀,再多的不甘都只好吞进了肚子里。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连鸟儿和虫子都停止了鸣叫,在这样的夜里,冷大寨主凄楚的踏着清冷月光,抱着一床毯子来到了葛三住的土房中。

「头儿……你……你怎么来了?」大概是刚被吵醒,理智还没有回笼的缘故,对于他的到来,葛三只表现出了万分的惊讶,丝毫没有一点儿热烈欢迎的意思。

冷落没好气的看了这个不讲义气的属下一眼,蛮不讲理的把毯子往炕上一铺:「少废话,头儿我今晚就在你这里睡了,你给我睡到地下去。」

「不……不是吧?头儿,你那间房可是咱们山寨里最好的一间了,我这土炕上又脏又破,你……你住得惯吗?」葛三挠挠头,更加惊讶了。

其实说心里话,他们都不觉得头儿那间破房子和他们的有什么两样,山寨穷,什么都是靠的自力更生,这些房子都是大伙儿和着稀泥盖的,冷落那间房连块砖头都没多用过。但是头儿却常常都说他的房子是最好的,久而久之,大家也都默认了他的房子是最好的,是男人就爱面子嘛,何况头儿怎么说,也算是个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