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
听完展怀春让长安转告的话,肖仁敲着扇子沉吟,很快便有了主意。
他去书房找自家老爹。
“父亲,我听说咱们县城北边有一个恶霸,平时作恶多端欺男霸女,祸害了不少百姓,因他手底下还有不少小混混,那些遭殃的百姓都不敢告官,生怕他报复。父亲,你快派人去把他抓起来吧?”
肖知县年近不惑,这把年纪还是个七品知县,可见本身没有太大出息,但他做人圆滑,该为民做主时就为民做主,能捞油水的时候便放心大胆地捞,为官多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此 时他气定神闲地放下书,抬头打量儿子,突地瞪眼睛训道:“抓人,你有证据吗?你以为你想抓谁就抓谁?整天不务正业就会瞎打听,回去好好读你的书去!”其实 肖知县年轻时也贪玩好动,但如今轮到儿子不学好,闲的没事就会跟展家二少爷一起厮混,他看着就碍眼了,常常训斥肖仁。
“没有证据可以找证据啊。父亲你派几个人手给我,我马上去查,他有如此恶名,我随便找两个人都能找出点蛛丝马迹,否则咱们放任他不管,万一明年后年也有钦差大人来咱们这边巡视怎么办?被那些百姓直接告到钦差面前,父亲你能有好果子吃?”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肖仁嘿嘿一笑,坐到肖知县面前好言好语商量:“父亲,反正这几天县衙里也没什么事,你就拨几个人给儿子吧,就算最后没找到证据,也不费您什么事是不是?”
肖知县哼了声,心中却也觉得儿子的话有几分道理,便亲自点了四个衙役给他,但只给他两日时间,真抓到人有赏,抓不到回来要闭门思过一个月。
肖仁领命而去。
他 对展怀春还是挺有信心的,吃完晌午饭就领着四个人微服去了白水村。也不知是他们幸运还是高昌倒霉,肖仁刚到白水村,正赶上高昌手拿一张卖身契在抢人。被称 作李七娘的妙龄女子哭哭啼啼,口口声声说那卖身契是假造的,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皆窃窃私语,虽面露不忍,却碍于高昌身后四个彪形大汉不敢上前阻拦。
他们不敢,肖仁直接挥挥手,四个衙役立即把佩刀唰唰唰亮了出来,将高昌等人团团围住。刀刃锋利,在午后刺眼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寒气逼人。
“怎么回事儿?”肖仁摇着扇子,闲庭散步般从两个衙役中间走过,来到高昌面前。
“你是何人?”高昌挑挑眉,扫了一眼四个衙役,神色凝重。
肖仁笑而不语,朝身后一个衙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立即把官府腰牌拿了出来,举到高昌眼前。
高昌经历过的事儿多,见此并没有多慌张,弯腰朝肖仁抱拳,笑呵呵道:“原来是官爷,官爷这是作何……”
“作何?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眼里可还有王法?来人,把他们几个都抓起来,带到衙门交给大人审问。”肖仁一改之前闲散,声音眼神陡然凌厉起来,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拢,凛然如判官。
高昌神色大变,赶紧赔笑:“官爷您误会了!她爹欠了我银子,没钱还便将女儿卖给我,您看这上面的手印……”
“不是,官爷您别听他的!我爹被他们骗进赌坊,识破他们奸计后宁可撞墙而死也不愿拿我抵债,根本不曾按过手印!那卖身契是假的,官员您替我做主啊!”布衣姑娘哭着跪了下去,砰砰砰对着肖仁磕头,没几下额头就红了。
肖仁不为所动,却抬手制止高昌开口,侧身对衙役们道:“先都抓起来,是真是假交由大人定夺。”
“是!”四个衙役齐声应道,跟着都将大刀插回腰间刀鞘,掏了绳索出来,走向高昌几人。
高 昌身后几个手下全都看向他,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对衙役们拳脚相向。高昌则看向肖仁,见他从容笃定,咬咬牙,主动将手伸了出去,口中笑呵呵地道: “误会误会,一场误会,既然官爷怀疑我们,那我们就跟官爷去衙门走一趟罢,相信青天老爷不会冤枉我等。”真要反抗,他们五人肯定能将衙役们打趴下,可真打 了,罪名也就落实了,他可没有那么蠢。
四个衙役把五男一女带走了,等他们走远,肖仁这才朗声对周围围观的百姓道:“咱们知县大人 听闻此地有恶霸,特意派我等来为民除害,各位以前如果有什么冤屈,不妨趁此机会告到衙门去,知县大人一定会替你们做主。如果你们忌惮高昌不敢出头,错过这 次机会,以后恐怕就只能继续忍气吞声了,告辞。”穿过人群,潇洒离去。
百姓们面面相觑,跟着闹哄哄地散了,不到半个时辰,高昌被抓一事便在附近几个村落传了开来,然后黄昏之前,已有十来户人家跪到了衙门,红着眼睛求知县大人做主,有的只会哭,有的则请了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