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是暖的,窗户合了一半,微风送爽,瞧天色,大概是下午未时。
沈知意席地坐在一旁,捧着一本书,看得正认真,白猫窝在他怀中,雪球般的身体起伏着。
他微微倾着身子,发尾垂落在地上,有几缕还绕了几个弯。
他在稷山清修时,养出的好头发,柔柔顺顺的,又长又亮,比他人要温柔。
午时,她给他染了些口脂,还勒令他不许擦了,这么一来,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只是映的那张脸更白了些,像雪,极安静的雪。
他半垂着眼,睫毛时不时颤动几下,轻轻翻一页过去。
班曦撑着脑袋,望着他,想沈知行。
沈知行极好读书,且来者不拒,什么书都能拿来看,看了就要从头看到底,哪怕是东街叫卖的那些无甚嚼头的话本子,他都会仔细看完。
沈知意,据她所知,似乎也是个爱书的。
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反正不讨厌读书。
“他若病了,不能听学了,我就把这日学的再给他讲一遍,知意很聪明,虽然不专心,但只要我讲,他一定能记住。”沈知行说过这样的话,“他虽然从不主动找书看,但只要我看的书,他就也要看。哪怕我说,我读的这本并不值得一读,他也会先拿去看了,看完后再骂写书人。他对书态度,比对人的态度要好,而且尤其喜欢读我读过的书……有意思的是,神寺的禅师说他并非喜欢看书,只是为了弥补他上辈子的遗憾。知意听见了,罕见地没有骂那个禅师。”
“他若心善些,其实也会是个好孩子。”沈知行曾这么感慨过。
“看的什么?”班曦出声问道。
沈知意转过头,眼尾那抹红还没褪,她瞧见了,心跃了下,坐起身来。
长沁服侍她穿鞋。
“问你呢,什么书?”
沈知意发了会儿呆,说道:“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