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的手指微颤, 有意将晏长澜扶一扶,但也只是这般微颤后,还是不曾动作。
他敛下目光,回答了晏长澜先前的关切之问, 说道:“并未受伤, 只是先前王明宇与黄月瑛之间的情意有些叫人心惊罢了。”
其实叶殊天性冷漠, 那两人再如何纯情挚爱, 如何能叫他心惊?真正让他心惊的,乃是晏长澜那一抹被他窥见的爱慕之情。
晏长澜听叶殊这般一说,自觉了然:“看来, 他们两个经此一事后, 彼此之间的情意更深, 想必是喜事将近了。”
叶殊略作沉吟:“修行人之中, 倒是少见这等情爱……”
晏长澜微微一顿:“阿拙不喜么?”
叶殊稍稍抬眼, 只作寻常地扫了眼晏长澜, 就见到他眼里果然有一瞬情绪翻滚, 似乎惶恐似乎痛苦, 又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见此,叶殊心下暗叹, 很是担忧。
原本他以为只是些微的情障, 可如今看来, 似乎比他原本所想的更严重些, 只是稍微试探, 竟然就叫长澜如此……这可并不妥当。
若是不出差错, 他们两个的筑基之日已不远,倘若在那时长澜的心结爆发,那么筑基必然失败, 而一旦失败,尽管未必不能重新想法子筑基,可想要无瑕筑基,就几乎不能!
这、这该如何是好?
叶殊从不曾如今日般为难过。
他很明白,自己对长澜……至少在如今,并无情爱之意。
既无情爱,怎能哄骗长澜,假意接受他那份真情?而且,即使他哄骗了,长澜信了,筑基时也会在冥冥之中给长澜造成极大的阻碍。
叶殊终究还是如以往般冷淡地说道:“他人之事,与我何干?先前一时觉着诧异而已,说来先前也见过几对互相爱慕之人,如这般真情实意的,我虽不甚理解,总不至于觉着厌恶。”
晏长澜听见叶殊如此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早年他与叶殊在一处时,见过的有情人也有一些,不过叶殊素来不在意,俱是淡淡,而今听他说出“并不厌恶”之言,恍惚之间,他却觉着自己仿佛被安抚了一般。
正如叶殊曾言,男女、男男、女女甚至其他情意皆曾有过,他都一样看待,那么既然叶殊并不觉着修士之间男女之情厌恶,那么对其他情意,想必只要是真心无垢,就也不会厌恶。
于如今的晏长澜而言,只要叶殊并无厌恶他,他已心满意足。
叶殊与往常一般平淡言语,可实则却是暗暗在观察晏长澜,见他听了这话之后,周身萦绕的那丝焦躁之意散去,才心下微松。
旋即,他怔了怔。
似这般为他人修行担忧……他还从未有过。
如今,倒算是经历过一次了。
晏长澜则并未察觉出今日的叶殊与往日的叶殊不同,他在稍微宽心之后,就立刻再来到风箱之前,准备随时相助叶殊。
叶殊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
且先筑基罢,在这时,他自己暂且不能有所决定,也不能用此事干扰长澜的心境,便等着筑基之后,他再来好好地想一想。
接下来,叶殊专注炼器,晏长澜拉风箱极为奋力。
待炼器之后,两人对坐修行,继续打磨法力,积累无瑕之意。
第二日,陆争去历练。
第三日,轮到叶殊与晏长澜,而这一回,他们并未再去冰壶,而是去了另一处历练之地。
正是:刀山火海。
同样能淬炼体魄,更能坚定意志。
叶殊说出决定后,心下略有复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