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兰泽,你只是挨了板子,这算不上伤,过两日就不疼了。”
另一名小太监忧心忡忡,“只是皇上性子阴晴不定,兰泽……若是你不想在宫里,你不如去找督主大人求求情。”
提起来谢景庭,谢景庭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兰泽用手蒙着被子,闷声闷气地说,“我前些日子跟督主提过,督主说不出意外才会让我回去。”
这不就是要把他丢下来不管的意思。
“督主大人很好说话,原先我犯了错皇上要罚我,便是督主大人相劝,要皇上不能随意处罚下人。”
“皇上少时丧母,之后性格大变。那时候督主大人尚且不是督主大人,皇上是太子……皇上一向最愿意听督主大人的话。”
“兰泽,督主一向心善,只有宫中人才知晓,督主大人常去万相寺、上次蜀郡洪灾,督主大人为蜀郡祈福,赈灾的银子都是督主大人出的。”
一群小太监七嘴八舌,把宫里关于谢景庭的传闻都说了个遍,兰泽听了好几耳朵,在小床上被说动,他掌心的纱布抽动,默默记下来了谢景庭会进宫的时辰。
新政颁布之后,宫中设了陈谏司,平日里谢景庭进宫都会上完朝之后便在陈谏司,但不是日日都去。
兰泽和小太监换了职务,姬嫦打完他之后不会过问他,除非想起来。
他估计姬嫦日理万机短时间里想不起他,他也不往姬嫦面前去凑。
他接了给谢景庭送茶水的职务,谢景庭喜欢喝露水茶,还必须是莲花池里的露水,幸好宫中爱喝露茶的也不少,每天都有人在莲池里采。
兰泽左手掌心包着厚厚的纱布,他托着托盘有些费力,在陈谏司外经过侍卫的层层盘问,他没忍住摸了摸茶盏,庆幸还是温热的。
正殿里悄然无声,这里有穿着飞鱼服的侍卫守着,他端着茶水进去,见到了正与下属低声谈论的谢景庭。
兰泽平日里鲜少注意人的外貌,兴许是他和谢景庭长得有些像的缘故,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茶水放到了书桌上,按理说兰泽应该下去了,他厚着脸皮在正殿磨叽没有出去,一会帮忙整理弄乱的折子,因为谢景庭没有喝他的茶水,他又出去换了一趟热的茶水。
这般引得谢景庭注意到他,下属已经下去,谢景庭视线落在他身上,对他说,“茶水放在这里便是,这里不需要收拾,麻烦了。”
兰泽越来越觉得谢景庭更像是装的,就像现在,谢景庭一定能看出来他是有事过来,不然为何能从金銮殿到陈谏司?
知道却装作不知,便是委婉拒绝的意思。
他假装听不懂,对谢景庭说:“督主,奴才不累。”
谢景庭扫一眼他的左手,问道:“需不需要伤药?”
“常卿。”
上次主动问他是不是受伤,这次变成了直接给他伤药。
兰泽唇线绷紧,他把自己的左手往后藏了藏,对谢景庭道:“督主……奴才过来,不是为了要伤药。”
“这般,”谢景庭温和道:“兰泽,我现在有一些事情要忙,等我忙完事情了再说,如何?”
谢景庭那一双眼睛清淡如水,像是清冷的月光被揉碎,这般盯着人看的时候,常常让人说不出来拒绝的话来。
兰泽险些就要答应了,他掐了把自己的掌心,连忙问道:“督主要忙什么。”
谢景庭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语气略微停顿了下,对他道:“有折子呈上来,需要去一趟皇上那里。”
一听到“皇上”两个字,兰泽立刻就安静下来,他才不会跟着过去,他于是干巴巴地说,“那我在玉岩′这里等督主大人。”
谢景庭思考了半天同意了,这里有侍卫看守着,兰泽不乱动,他眼巴巴地看着谢景庭离开。
陈谏司的正殿光线偏暗,和谢景庭的府邸一样。
谢景庭踏出了正殿,眼角能够扫到少年在原地站着,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
兰泽这一等就是一下午,他早上就没有吃什么东西,时不时地朝外看,生怕谢景庭人直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