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没有游客,朱光宝殿中佛像森严,兰泽瞅着佛祖便有些害怕,他看了两眼不感兴趣,便要拉着谢景庭离开。
“督主,我们不要待在这里。”兰泽觉得空气也跟着变得冷冰冰。
谢景庭任他牵着出去,问道:“兰泽不喜欢这里?”
“奴才只是害怕佛祖,”兰泽摇摇头,他小声说,“奴才做了好些坏事,若是佛祖知道了,岂不是会惩罚奴才。”
谢景庭说:“做错事的很多,应当轮不到兰泽。”
兰泽觉得有些道理,比如他身边牵着他不正是一个魔头,谢景庭杀过好些人,兰泽忍不住担心起来,谢景庭似乎一点也不怕,见到佛祖还好生生的。
谢景庭便是万佛寺出来的。
“奴才日后兴许要多过来。”兰泽小声碎碎念,兴许他多来拜拜,佛祖日后惩罚谢景庭可以惩罚轻一些。
他这般想着,仍旧牵着谢景庭,瞅见雪落在了谢景庭睫毛上。他于是牵着谢景庭让谢景庭俯身,学着谢景庭那般,亲在了谢景庭眼睫上,把雪花吻湿,沾湿谢景庭的眼睫。
嘴唇碰到冰凉凉的雪花,兰泽背后便是落雪绵山,他能看清谢景庭眼底,那一片深色宛如群青深处的沉墨。
他只敢亲眼睛,佛祖面前不得造次,他们身后便是佛殿,谢景庭显然不怕亵渎,只凭心情,觉得喜欢,便吻上了兰泽的唇。
兰泽挣扎两下便顺从起来,因为眼角能够看见正殿中的佛像,脸上比平日还要红,略微拽着谢景庭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两人在天地之间不过渺小一点,这一幕落入他人眼中,雪色覆盖不住两人过分惊艳的面容。
“主子。”凤惊在身后喊了一声,这么一声让贺玉玄回过了神。
贺玉玄面容清艳,身上的银白翠柳与檐下雪融在一起,苍白的脸色衬得那双眼愈发的沉郁,映着不远处的两人,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兰泽身上。
兰泽是一张白纸,情绪都写在脸上,爱慕与喜欢也是如此,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对面的人,旁人自然能够看出来。
今日万佛寺多稀客,贺玉玄前来见师无欲,师无欲常年待在此处,出来时正好撞见这么一幕。
谢景庭在人前向来端庄,如今与那小奴厮混,做出此等有失礼仪之事。
兰泽先看见了师无欲,他立刻睁大了一双眼,师无欲眼中冷冰冰,比岁冬的雪还要冷,他连忙推开谢景庭,得以呼吸过来,谢景庭还在咬他的嘴巴。
“督主……国师……国师大人。”
兰泽嗓音软了几分,他话音落了,便被谢景庭按进了怀里,谢景庭脸上因为□□染了一抹艳色,兰泽抱着人,瞅见师无欲已经朝着他们过来了。
他被谢景庭藏在身后,谢景庭似乎不大想让他见到师无欲,兰泽脸上还在烧着,这算是什么事。
原本师无欲便不待见他,兴许现在已经在他心里加了许多罪名。
“今日督主可以留下来,兴许今日是督主与万佛寺最后的缘分。”师无欲前来传话,面上没什么表情。
因为谢景庭挡着兰泽,兰泽只有一截衣角透出来,师无欲的视线便落在兰泽的衣角上。
“正好今日贺郎也在。”
兰泽闻言僵了一下,他这才瞅见了什么,隔着老远看到了贺玉玄和凤惊,贺玉玄在和僧人说什么,他立刻收回了视线。
他拽着谢景庭的衣角,谢景庭似乎斟酌了一番,对师无欲道:“未尝不可。”
师无欲说完便走了,两人是师兄弟,气质却千差万别,师无欲像是明山上的冷弦月,月下是冷冷清泉。谢景庭是檐上晴明雪,雪下是无底深渊。
“督主,他为何说是最后的缘分。”兰泽在一旁小声问,他被人看见还有些别扭。
贺玉玄从他们二人面前路过,视线未曾落在兰泽身上,只是和谢景庭略微点头,两人如今已经撕破脸,明面上彼此也很敷衍。
“兴许是他算出来的,”谢景庭说,“师傅从小教他六爻卦象,他懂得多。”
“那督主会不会,给奴才也算算。”兰泽闻言好奇起来,他知晓师无欲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国脉都能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