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今年的雪下得很晚,大年初四才下。
我刚从爸妈那回来,在拥堵的高速公路上,给你写下了这封回信。
我听妈说师父和他太太的那件事,你不会真的因为这个不敢公开我吧?亏我最初还觉得你是因为我拿不出面呢。
蠢货。
一段感情里有一个蠢货就够了,两个蠢货待在一块,那还真是糟糕。
希望你在那边能过得好。
别再糟蹋自己的身体,好好吃饭……今天我心情还不错,不想骂你,乖乖听话。
车外的阳光很好,雪花很白,我好像在车流中看见你了。
如果你能看见我的话,一定知道我最近十分欲/求不满吧?
你留下的遗产够我挥霍到下辈子了,你要是不好好听话,我就花你的钱,包养七个小白脸,带回家,当着你遗像的面和他们做/爱。
说起来,你一声不吭准备死的时候,想过这些吗?
你糟蹋自己身体的时候,想过你死之后,我有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吗?你不会不甘心吗,你不会恨吗,你怎么不干脆带着——
……
喻晗弯下腰,回到本市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来到贺平秋的墓地,放下一束路上顺手买的满天星。
“玫瑰放几天就坏了,满天星虽然有点少女风,但能放很久,这次在杀青之前我都没假了,很久不能来看你。”
“今天的高速特别堵,我一路上都在想你。”
喻晗看着照片里贺平秋面无表情的面容,无奈一笑:“我以前是不是从来没说过想你?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嘴硬,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和你都有点责任。”
“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但我最近真的很想你。”
“想和你接吻,想和你赖在沙发上看电影,想和你做/爱,想和你拥抱,相陪你去剧组,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公开,秀恩爱,想听那些喜欢你作品的粉丝们祝我们99……”
“甚至比你刚走的那段时间还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时间会冲淡一切这个铁律在我这好像不太管用。”
喻晗拿出贺平秋常用的打火机,嗒得一声,点燃了另一只手上的信纸一角,燃烧的火光和大雪纷飞中格外晃眼。
“我在回来的路上给你写了一封回信,高速实在太堵了,开得腰疼。”
火光燃烧到了信纸的最后一段话:
想到我有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可能性,你不会不甘心吗?你不会恨吗,你怎么不干脆带着——
后面是极其用力的一段划痕,又重又狠,对母亲的愧疚让他没法写下去,想说的控诉就此戛然而止。
火光湮灭了这一切,雪花落在他肩上,与信纸的灰烬一起纷飞。
喻晗拉出袖子,擦了擦遗照上的雪花,模糊的余光中多了一个的黑影,对方站在树下,阴郁地看着自己。
喻晗动作一顿,安静道:“我好像又看见你了。”
“贺平秋,无处不在啊你。”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陪妈去医院那天,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喻晗笑了声,“那天在台下看话剧,不知道为什么,男主全程都是你的脸。”
“我眨好多次眼睛,都还是你的脸。”
“你是后悔了吗?开始不甘心了吗?”喻晗脸偏向一侧,很轻地说:“可是我没办法去陪你啊。”
“给你堆个雪人吧,希望不要那么快化掉。”
喻晗一直低头滚着小雪球,等他刻画好五官,再抬头时,远处树下的那团黑影也不见了。
心脏突然抽了一下,就像有道很细的电流穿过,扎得疼,但不是特别剧烈。
喻晗把雪人放在贺平秋的遗照下面,被冻得通红的双手插进兜里,直到回到车上再抽出,指尖微颤地握住方向盘。
该去剧组了,在那之前其实最好回家一趟,这场大雪过后,天气就要转温了,不会再这么冷,行李箱的很多衣服都穿不了了。
但喻晗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室内比室外还冷的家。
在车里坐了会儿,喻晗突然又打开门下了车,回到贺平秋墓地前,把那个比巴掌大点的雪人拿走了。
“我后悔了,不送你了。”喻晗耸耸肩,“还是放家里冰箱冷冻这,能保存久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