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又传出一个消息来,说是一名读书人,因为极想一览学而报,又苦于家境贫寒,于是在大街上卖身买报,一时之间,这学而报更是让人眼红了几分,一份报纸能让人连受命于父母的身体发肤都能不要,这报纸的价值就更让人眼热了。
内阁里。
一到了正午,这里便从忙乱中闲下来,阁臣因为在皇宫办公,外人又不能进来送饭,所以若是没有皇帝特别叮嘱,大家都是随便喝几口茶吃几块糕点草草地填饱肚子便算是用过午饭了。
因此一到正午的时候,几个内阁大臣还有几个从属官员便聚在一起,随意着吃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刘健吃茶和他那慢吞吞的性子不同,因为忙碌的关系,有时候一边吃着茶一边还要看着奏本,所以他喝茶像喝水一样,一骨碌下去,一盏茶就算进肚了。为了这个,谢迁还笑他没有宰相的吃相,却也一时之间传为了佳话,不过今日刘健却没有抱着奏本吃茶,像是一个老朽的机器一下子闲了下来,稳稳地坐在椅上,轻轻吹着茶沫并不急着吃,反而慢悠悠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糕点的李东阳身上。
“宾之,于迁去哪儿了?”
于迁是谢迁的字,这时候谢迁确实不在内阁阁房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让人显得有些意外。
李东阳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笑道:“还能去哪儿?去左厢的耳室写文章了。”
刘健愕然道:“又是那学而报?”
“是。”李东阳老老实实地回答。
刘健的眼中掠过一丝忧色,慢吞吞地道:“天下本无事,奈何总会有人跳出来搅一搅,真是烦不胜烦,这学而报要惹出大祸来的,宾之想想看,咱们大明朝能长治久安,靠的是什么?”
李东阳道:“自然是靠臣民一心,君臣共体。”
刘健重重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人心若是散了,这邦还是邦吗?可不要忘了前宋时党争的教训,现在各学派若是借着这学而报开了争议的口子,难道就不会波及到朝廷?到了那时候国家怎么办?社稷当如何?”
李东阳与刘健的心思却是不同,刘健看到了学而报的坏处,可是李东阳却是看到了这学报的好处,有了学报,名家大儒有了用武之地,这也是一个宣泄的口子,总比大家闷在心里的好。
刘健抬了抬眼,见李东阳沉眉不语,随即慢吞吞地道:“宾之,你和我说句实在话,这学报有没有你的份?有这奇思妙想,有这本事办起学报的,老夫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其他人,除了宾之……”
刘健的猜测与那吏部尚书王恕竟是一样,原本这个猜测,刘健一直都藏在心底不好问出来。可是今日见李东阳一副暧昧不清的样子,刘健终于还是忍不住,直接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