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养正道:“王爷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方才王爷一番提醒,学生也是醍醐灌顶,现在想来,这朝廷的居心也当真可怕,王爷说的不错,朝廷现在的种种姿态,都有逼我们谋反之嫌,他们这般迫不及待,想必是有什么阴谋,咱们不能上这个当,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朝廷,不给朝廷平叛的口实。至于那江炳也是殊为可恶,他行事不密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被拿获之后居然大言不惭,将宁王拉扯进来,现在朝廷要拿他的族人治罪也是他自作自受。”
朱觐钧点点头,道:“那么拿江炳族人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你来亲自处置吧。”
刘养正爽快应下,道:“学生遵命。”
这刘养正对江炳一向不和,倒不是双方有什么口角,而是这江炳毕竟是庶吉士出身,虽然书生意气多一些,可是王爷平时对他格外的看重,将来若真的事成,论资排辈的时候,江炳就是刘养正最大的威胁,现在江炳完了,他刘养正高兴都来不及,将来若是谋反,这个丞相他是板上钉钉的,谁也抢不去。
宁王在这边议论了一通,随即,宁王的请罪奏书和巡抚胡文海的奏书已是由快马一同飞入京师。
京师里头,城郊的聚宝工坊已是热火朝天,朝野上下又多了个抨击的目标,其中首要的问题就是那军户做了劳工的事,朝野议论纷纷,柳乘风索性在学而报里发文抨击,取名既能务农养兵为何不能做工养兵?
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军户们倒是乐于去做,朝野就是说破了天,该进行的还要进行,与此同时,聚宝工坊的建设,也是带动了不少行业的飞速发展,那些采石、制泥浆、伐木、建筑的行业顿时火热起来,这么多的工程,谁都能分一杯羹,再加上大量劳力和工匠被招募了去,使得市面上的人力越来越紧俏,更多乡间的农户被吸引到城中来,使得这京畿这边,农户越来越少,工人越来越多,乡绅们不得不追加畜力来耕种自己的土地,对于佃户的待遇也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高,虽然比不得工匠,可是盘剥的却没有从前那般狠了,多多少少会给顿饱饭,年节会赏些银子,毕竟不如此做,根本就留不住人。
这件事宫里倒是没有干涉,对于那些弹劾柳乘风的奏书,朱佑樘根本就没有理会,其实和柳乘风一样,朱佑樘现在关注最多的还是宁王那边,至于那什么聚宝工坊,在朱佑樘看来,工坊对朝廷或许没太大好处,可是对宫里却有极大的利益,太子占了股,这钱就是内库的,只要有钱进暂时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军户们做工只是暂时的,这心自然多多少少偏向了柳乘风。
到了七月十七,等到急报传到了宫里,宫里便来人请柳乘风入宫了,据说皇上已经在病榻上见过了内阁的几位大臣,随即便想寻柳乘风来商量商量,柳乘风连忙入宫,到了正心殿,见朱佑樘身体越来越消瘦,半躺在病榻上,见了柳乘风显得很是高兴,朝他招招手:“近前说话。”
柳乘风小步上前,道:“陛下今日的心情这般好,莫非是南昌府有了消息?”
朱佑樘振作精神,道:“不错,确实来了消息,果然如你所料的那样,那宁王居然服软了,哎,朕的一块心病总算落下了,这一次也算是你的功劳。”他深望柳乘风一眼:“不过你是朕的近亲国戚,朕还真不知该赏你什么。”
柳乘风摇头道:“陛下皇恩浩荡,微臣岂敢再敢邀功要赏。只是不知宁王他们怎么说。”
朱佑樘朝一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便有太监将两份奏书敬上,一份是宁王的,无非是极力撇清与江炳的关系,表明自己的心迹。另外一份是胡文海的,介绍了当时事情的经过,又提及宁王要去拿捕江炳族人之事。
柳乘风放下了奏书,微微一笑:“和微臣料想的差不多,说句实在话,微臣给陛下出了主意,心里还有些发虚,就怕那宁王不肯上当。现在当真骗到了他,微臣现在又有个办法了。”
“办法?”朱佑樘不由笑了,若说公务,柳乘风及不上内阁那些人。可要说阴谋诡计,柳乘风可谓是独步天下,这个家伙总能想别人所不能想,吭起人来一套套的,坑了一次又一次,总是能有不少心意。
柳乘风却笑笑:“容微臣卖个关子,也就这几日功夫,陛下就能知晓。到时候保准让那宁王声名狼藉,教他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