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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宁王府的亲信护卫已经走上了街头,开始四处缉拿朝廷的暗探,可是城内的其他叛军似乎对缉拿这些暗探并不热衷,其实已经有人不少人知道,宁王要完蛋了,自己若是跟着宁王走到底肯定是死路一条,可是当真去投靠官军,谁能保证官军真能做到既往不咎?

其实所有人都在茫然,所有人都从振奋中渐渐的冷静下来,他们渐渐发现,原先别人告诉他们的那些话似乎不太对,什么官军不堪一击,什么朝廷不得人心,什么只要愿意跟着宁王便如何如何。

大家都不禁打起了小心思,据说还有一些锦衣卫暗探直接进入叛军的军营中活动,竟是没有人去揭发检举,因为谁都有自己的算盘,现在谁也不敢得罪朝廷的人,谁都希望能留一手,等到城破的时候好能趁机保全自己。

对于这种事,宁王府似乎没什么动作,或者宁王府根本不知道,又或者是他们故意装作不知道。

这南昌府里头,唯一还算安静的就是宁王府了,如今的王府已经被人四面围定,到处都是官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王府里头,宁王朱钧觐的心情显然很不好,上高王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不到任何的音讯,这上高王朱宸濠既是朱钧觐的嫡长子,同时也是朱钧觐的心头肉,这个儿子生的最像自己,自幼又聪明伶俐,朱钧觐在他身上付出了太多的心血,虽然后来朱宸濠失了人道,可是朱宸濠毕竟已经有了儿子,朱钧觐照样将所有的希望放在朱宸濠身上,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只怕要和自己生离死别了。

纵是到这个地步,朱钧觐强忍着悲痛,仍然显得极为理智,现在对他来说,能不能守住南昌城是最紧要的问题,因此虽然已经派出了许多人出去寻找朱宸濠的下落,朱钧觐却是勉强振作精神,每日召见部下鼓舞士气,并且开始不断的命人加固城墙,设置火炮做好固守的准备。

只有守下去,他才有看到曙光的资本,而且他已经预计,鞑靼部必定会不甘寂寞,定然会选择南下,朝廷也迟早会吃不消两面作战的压力,一旦江南的大军实力削弱就是他反击的时候。

由于反叛的筹备较为充分,所以在守城方面朱钧觐还是很有信心,且不说南昌城的城墙,单说各种的工事还有从前暗中采购的火炮,要长久守住南昌想必也不成问题,城中的粮库里粮食堆积如山,也不必担心城中缺粮,只要朝廷的大军敢来,他就不在乎给官军一点厉害看看。

书房里,朱钧觐弯着腰,伏案行书,只有在行书的时候,他才能忘掉一切的烦恼,把许多不快的事全部抛诸脑后,不过在今日,似乎行书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他的书法原本极好,可是今日蘸墨的狼毫落在白纸上,却总是带着轻浮。

朱钧觐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喜之色,脸色显得很不好看,他冷冷一笑,将狼毫笔抛落一边,随即抬起头来。

朱钧觐咳嗽了两声,外头的人听到了动静便有人躬身进来,来人却不是外头伺候的仆役,而是丞相刘养正。

朱钧觐淡漠的看了刘养正一眼,在从前的时候,他对这个人颇为看重,也很是礼遇。可是现在心境已经全然不同,这个家伙在以往的时候夸夸其谈,大谈各种靖难的策略,一副胸腹之中藏着百万雄兵的样子。可是靖难大军一败,这个家伙就顿时什么主张都没了,直到现在,朱钧觐才直到这个家伙和大多数的读书人都一样,都不过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先生啊,你怎么来了?”

朱钧觐虽然对刘养正渐渐冷淡,可是言辞中还是带着几分敬重,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对自己还算是死心塌地的,就算这个姿态不是做给刘养正看,他也要做给别人去看,让别人知道他朱钧觐礼贤下士。

刘养正忙道:“学生万死,竟是叨扰了王爷行书的雅兴。”

朱钧觐低着头看着自己很是潦草的字,语气冷冷的道:“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再自称学生,你已不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如今已是我大明的左丞相了,要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