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听的手脚冰凉,好嘛,建虏和流寇没有让社稷危矣、大明危矣,我倒让大明危矣了啊。
怪不得前世看《南明史》,顾诚非常看不上晚明的大儒刘宗周呢,认为刘宗周守正而不能达变,敢于犯言直谏而阔于事理,律己虽严而于事无补,迂腐偏狭,今日一听,果然如此。
如果是其他大臣这么说,朱慈烺还不会太担心,相信父皇自有判断,但刘宗周是名满天下的世间大儒,所言所行还被弟子黄宗羲收录成册,跟《论语》一样在后世流传,盛名赫赫,在满堂朝臣和崇祯的心目中,有崇高的地位,他这么一跪,一句大明危矣,耳根子本来就有软的崇祯说不定真会被他说动了呢。
朱慈烺焦急的想:是如果父皇真听了他的话,去了我抚军京营的职位,把我召回皇宫,那我这些天的苦心,不就白费了吗?崇祯十七年,甲申之变的悲剧,不就无法阻止了吗?
心念至此,朱慈烺再无犹豫,拱手提声道:“儿臣求见父皇!”
“进来!”
正常程序,应该是小太监进入通报,再出来传旨,宣皇太子朱慈烺觐见,但朱慈烺顾不了了,听到崇祯让他进,立刻就迈步闯入。
崇祯坐在书案后,脸色铁青,王承恩站在旁边,满头大汗。一个须发灰白的老头跪在殿中,头也不抬——不用问,就是一代大儒刘宗周了。
朱慈烺下跪请安之时,刘宗周转头看了过来。
身着崭新的绯袍,四方脸,眉毛浓重,三缕长髯,目光炯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怪不得能做东林领袖,一代大儒呢。
和朱慈烺目光对视时,刘宗周皱着眉头,神色不动,眼神不怒不喜,只透着深深的忧虑,就像是一个严师在看着不成器的学生,又或者一个法官在看着一名走上审判席的犯罪者。
崇祯没有让朱慈烺起身,朱慈烺和刘宗周都在地上跪着。
“先生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你可有什么辩解?”崇祯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声音里带着怒气,也不知道是刘宗周呢,还是在怒朱慈烺。
朱慈烺吸口气,平静心情,缓缓道:“儿臣有些不同意见,向父皇禀报,也与先生探讨。”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