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飘到耳边。
周延儒睁开眯缝的眼睛,看向站在对面书案前正在研磨的一个中年官员。
此人叫吴昌时,吏部文选司郎中,是周延儒亲信中的亲信,很多周延儒不方便假手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而他也很好的完成任务,从来都没有让周延儒失望过。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吏部文选司郎中的,但因为是周延儒心腹,所以内阁票拟,国家机密,他事先都能知道,周延儒不隐瞒他,而他对于首辅大人的心思,也是最了解的。
“龚鼎孳吴伟业都是东林后进,名满天下,老夫岂能不见?再者,正因为龚鼎孳是吴甡的人,所以才要派他去两淮。”周延儒随意回答。
“学生不明白……”吴昌时一脸困惑不解地神情,对首辅大人和吴甡的对立,他最是清楚了,吴甡虽然只是一个兵部侍郎,但因为他出身东林,身后站在大批的东林人,工作也不出漏子,即使贵为百官之首的周延儒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暗恨。偏偏吴甡又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人,从来不掩饰他对首辅的厌恶和轻蔑,这更加深了两人的矛盾,令周延儒想低调也不行。
所以吴昌时就不明白了,首辅大人究竟是何意?
周延儒瞟他一眼:“你只知道龚鼎孳是吴甡的人,但却没有想过,吴甡又是谁的人?”
吴昌时惊了一下:“阁老是说……”
太子两个字没有说出来,硬生生又咽回去了。
如果只是吴甡的人,周延儒当然会驳回,但牵涉到太子,周延儒就要多考虑了。盐政改革是太子提出的,左懋第和方正化两个人选也是太子提出的,对于两淮查弊的进度,太子一直都非常关注,在左懋第查盐陷入僵局,两淮盐运使的人选又从袁继咸变成丁魁楚的情况下,太子心中一定淤积了非常多的不满,如果周延儒连一个龚鼎孳都不接受,必然会惹怒太子。
惹怒太子不会有好处,只会有长远的坏处。
聪明如周延儒者,不想犯这样的错误。
周延儒冷冷道:“有龚鼎孳在,丁魁楚就不敢出格。你告诉丁魁楚,不止左懋第,太子和内阁也都盯着他呢,要他老老实实的搞盐政,如果敢在这风口浪尖上搞什么小动作,出了事情可别怪老夫不留情!”
“是,学生明白了。”吴昌时点头,想了想又问:“那南边的人呢,是不是也要知会他们一声?”
周延儒皱起眉头:“糊涂!南边的人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学生是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吴昌时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