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小院,来到西侧廊前,此时太阳自东方升起,刚刚至三竿高度,阳光正好照在他们身上,给他们带来些许暖意。
那女子怔怔望了一下池水,然后道:“我叫红绡,原本是礼仁坊红衣巷倦倚楼的当家红姑。”
赵和又是一愕。
所谓当家红姑,其实是咸阳城中妓院中头牌佳丽的别称,这女子竟然是出身于那种风尘之地,只从她的外表和打扮来看,根本瞧不出来。
“但我也不是天生贱籍,先父名讳就不说了,十五年前……”
赵和猛然站了起来,吓得红绡一跳,然后赵和又缓缓坐回长廊下的长椅上:“抱歉,长椅有些凉……请继续说下去。”
他当然不是因为长椅发凉而起身,而是为红绡所说的“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家父任职咸阳,刚带家眷来此,便卷入逆太子案,不幸遇难,全家抄没,我以十四之龄,被投入官闾,身陷贱籍,自此做这倚门卖笑的勾当……后来官人来京,彼时他风华正貌,声名远扬,却不受赏识,因此于礼仁坊中遇到我。他怜悯我遭遇,为我多方奔走,以至于时人都笑他重色而忘义。先父的案子实在太大,故此他迟迟无法为我脱籍,直到后来,才想了办法,托了朝中某位大人物,将我放籍而出。他原想送我回吴郡,我想到回吴郡也是举目无亲,又感激他救我之情,自愿为婢,但这却又让他受了牵连,此后官职屡屡得不到升迁……”
赵和听到的是一对不如意者相互在寒冬中取暖的故事。
无论华宣在别人面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在这红绡的面前,他是一棵遮天大树,是冬日给她温暖的骄阳,是这池抚慰她伤心事的清水。
她细细地说,赵和一直没有催促她。
直到将华宣迫于无奈在此另辟别院安置于她的事情说完,红绡长长舒了口气,又向赵和行礼:“多谢公子,这些话在我心中憋郁甚久,今日能说与公子听,也算是了我一番心事。”
赵和起身回礼:“我要向夫人请教事宜,在此倾听理所当然,夫人不以我突然上门为冒昧,愿意说与我听,我正求之不得。”
红绡叹息了一声:“当初初遇官人时,他就如公子一般,谦逊多礼,善解人意……现在公子能否告诉我,我家官人是如何死的?”
第七一章、必须死去
“我虽年幼,但我家阿兄在军中做事,前些时日被调至刺奸司,我便在旁相助于他。他在西市追索犬戎奸细之时,于犬戎奸细的老巢发现了华祭酒,彼时华祭酒已经仙去了。”赵由编了个七真三假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