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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深脸色铁青,身为商州城土皇帝般的存在,平日里听惯了阿谀奉承之辞,今日却被一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武将指着鼻子骂他“一派胡言”,多少年都没人敢如此对待他了。

顾青与邢深本就陌生,陌生人聊天的气氛本就有些尴尬生疏,此时韩介多了一句嘴,气氛愈发不愉悦了。

邢深是商州的刺史,顾青是长安的左卫中郎将,在官场上可以说是完全两个系统的人,几乎不存在任何交集。尽管顾青的县侯身份比邢深高一些,但邢深在长安朝堂也是有靠山的,原本就不必给顾青什么面子。

“顾县侯调教的好部曲,是个直爽之人。”邢深微微一笑,不咸不淡地评论道。

这话就有点难听了,分明是指责顾青治下无方。尤其是用微笑的表情说出来,更是恶意满满。

顾青也微笑:“顾某治下不严,见笑了。说来我的这位亲卫也是好福气,昨日竟被商州刺史府的差役乱棍打出府,商州刺史府的官吏铁面无私,教训了顾某身边的亲卫,本侯倒要多谢邢刺史贵属代为管教。”

这番话可谓针锋相对,而且出口便给商州刺史府扣了一顶帽子。

邢深神情一怔,扭头仔细看了堂外的韩介一眼,皱着眉头捋须道:“昨日确实听说有人来本府闹事,被门前差役赶走了,却不知竟然是侯爷的贵属,得罪了。”

顾青笑道:“我这亲卫皮糙肉厚,平日里挨顿打无妨的,只是贵府的差役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昨夜我请了大夫给他瞧过,分明已受了极重的内伤,昨夜还吐了血……”

迎视邢深愕然的目光,顾青神情渐渐严肃,刻意放重了语气道:“……很严重!”

堂外的韩介亦愕然,然后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装作内伤很严重的样子,吐血这个……有点难度。

邢深眼皮跳了跳,咬紧了后槽牙。

这竖子……竟公然讹诈勒索!

如此严重的内伤,意思就是不放一两个犯人出来内伤怕是好不了呗?

看堂外这位武将生龙活虎的样子,怼他这个刺史时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受了内伤的迹象?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聊天的气氛已然变得很僵冷了,若非顾忌对方的县侯身份,邢深早打算拂袖而去。

“顾县侯见谅,郑简此人下官委实不能放……”邢深捋须眉目不动,淡淡地道:“逃兵是要被明正典刑的,刺史府既然拿下了此人,便须报上刑部,由刑部量刑判决,人进了大牢,已非本官能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