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天启皇帝带着一队人马,已是急匆匆的骑马来了。
见了此情此景,也没多说什么。
张静一上前,天启皇帝屏退近侍,轻轻挑眉道:“这天兵天将来了?”
于是张静一将事情大致禀告。
天启皇帝看了一眼张静一的发型,便道:“如此处置甚好,要不朕也割几根头发,表示与你同仇敌忾?”
“不可啊。”张静一连忙劝阻,道:“陛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割了,便是不孝了,臣可以如此,陛下岂可如此?”
天启皇帝却是瞪了他一眼,不服气地道:“太祖高皇帝,年轻的时候还剃过头,做过和尚呢,他咋就不是不孝了?若是列祖列宗当真在天有灵,谁敢说啥?”
张静一觉得继续围着这个问题说下去,可以跟天启皇帝辨个两天两夜,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道:“陛下,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即拿下益王,益王家财无数……此番不抄了他,实在气不过。”
听到抄家,天启皇帝的注意力终于被成功的转移。
天启皇帝很是认同的点头,而后道:“怪只怪这些无知百姓,竟信了闻香教这一套,这闻香教素来擅长蛊惑人心,朕在天启二年便让人剿过,只可惜……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如今和益王搅合在一起,反而惑乱起江南了。”
说到这里,天启皇帝远远眺望,却见无数的军民百姓在远处围观,虽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却是绝大多数,都觉得这南京城只怕要完了。
天启皇帝冷起脸来,忍不住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愚不可及。”
张静一却是认真地道:“陛下,此言差矣。”
天启皇帝不解地看着他道:“怎么?”
张静一正色道:“这如何怪得了这些军民百姓呢?臣斩发的意思,也就在如此。这些军民百姓,朝不保夕,朝廷任命的官员,在此胡作非为,与士绅沆瀣一气,而寻常百姓呢?寻常百姓可有人理会,平日里说教化的人,视他们为刁民,官吏对他们只知勒索,遇到了丰年,粮价暴跌,他们损失惨重,遇到了灾年,一家老小饥馑,饿的前胸贴后背,他们没什么人可以依靠,也不会有人理会他们,这时……像闻香教趁虚而入,岂不是理所当然?所以问题的根本,不在于百姓们愚蠢,终究还是地方官吏和那些富户士绅们的责任。”
“最可恨的,恰恰是益王这样的人,他们平日里搂了不知多少银子,却还利用闻香教借此收买人心,不但要压榨盘剥,对上,还窥测神器九鼎,竟还利用这种陛下所言的愚蠢去利用,玩弄人心,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破除人们对于这所谓天兵天将的恐惧,而不是指责那些人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