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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挽着少女蜜糖棕色的发,轻柔地用象牙梳子给梳顺了,异常耐心地细细给她盘发, 白玉似的手指灵巧, 穿梭在发间,不一会儿就梳成了两个俏皮的小圆髻。

发带是他从身上掏出来的, 贴身放着, 还有少年身上残留的冷香,属于他人气味的异物感尤其突出,直往甘鲤鼻尖钻。

甘鲤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她怎么觉得身边人变得十分不妙。

杜清宴平日里最爱跳脚, 一言不合就要出声嘲讽她,就算是对人温柔,也要掩盖在一层傲娇下。

现在的他, 温柔则温柔,像是披了张画皮,替甘鲤梳头的动作, 和她以前帮自己的娃娃梳头没两样——

但她对自己的娃娃有亲密感,梳的时候自然放松, 即使有心爱护,娃娃的假毛都会被她薅下几根来, 与她对比, 他温柔得极不自然,固作轻柔,实则含了哀哀的怨。

甘鲤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也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

她对杜清宴的感情微妙, 处于纸片人与真人之间的临界点, 知道这位心狠手辣的美少年,对她算得上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可这又如何,她不可能为了他放弃回家,就算任务失败留在这里,即使能享受荣华富贵,她接受过的教育也不会允许她心安理得地享受剥削其他人得来的金钱。

甘鲤之前出手大方,是因为潜意识还把这里的银子当作游戏货币,自然是挥金如土,横竖带不走,没有什么实感在

俗话说当局者迷,为情所困而不自知的少女,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开始在思考留下来的后果。

当然,她的清醒与理智永远占据着上风,甘鲤不过略顿一会儿,便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