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张扬地笑道,将剑扛在肩上。
“看我到时轻轻一捏,便将他们碾得死无全尸!”
易情与祝阴一路跋涉,遍体鳞伤,总算攀至五重天。
可还未等他们歇口气,一抬眼,便见天磴上甲士分道迎列,人人着皮甲,执狼牙筅、水铜矛,杀气凛然。为首立着一个金股银募,气宇轩昂的将领,拄着一柄菱形剑,正向他们森然冷笑。
“等你们许久了。”武德星君桀桀阴笑。
易情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冷笑道:“倒是让你们久等了!”
“真是可惜呐,你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攀上来,却要立时被咱们杀下去。”
“是谁杀谁,倒还不好说呢。”易情将降妖剑从自己伤处拔出,丢回给祝阴,墨迹在他身畔流动,像层层荆棘,两人摆出了警戒迎敌的架势。
武德星君的目光掠过易情,落在了祝阴的面庞上,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这位曾在云峰宫任职的灵鬼官。这位灵鬼官面似芙蓉,目若含星,秀丽容颜里锋芒毕露,让他不由得将那面庞与多年前曾见过的一个女子的脸相重叠。
“灵鬼官祝阴,你生得真像一个我曾见过的凡人。”武德星君开口。
祝阴愕然地看向他。
“我想起来了,许久以前,她曾像你一样攀上天磴,站在我面前。若她能就此行至神霄,想必九霄也会将其认作神明罢。”
易情眉头微蹙,他知道武德星君说的是天穿道长。
“但是她仍未能越过五重天,你知这是为何么?”武德星君狰狞笑道,“因为我拦在了她面前,用屈刀刺破了她的胸膛,将她从天磴上踢下!”
刹那间,易情与祝阴二人浑身一颤。易情转头一望,只见愤怒的血丝染上祝阴的金眸。
武德星君道,“而如今,你们也将重蹈覆辙。”他挥手,喝令道,“放箭!”
一刹间,鲨皮花裹箭如雨射出,劈头盖面而来!狭窄的天磴上无处可避,祝阴慌忙运起流风,然而凡世功德香火已稀,他竟觉宝术阻滞,无法用出。情急之下,易情眼疾手快地运起墨术,所有的天书纸页倾囊而出,化作一面面小盾,将利箭挡下。然而冲劲过大,气浪袭面,他不由得往后跌去。
骨碌碌打了一个圈儿,易情却忽觉杀气刺面。又听得铛铛一响,却见武德星君已拔出泰阿剑,剑气如长鲸吞海,豪快而来。若不是祝阴双目如电,猛进一步,抽剑相抵,恐怕易情便要被分作两截。
武德星君笑道:“好剑法!不愧是灵鬼官,不知你师从何人?”
祝阴冷笑,“师从一个曾被你踹下去的人!”
顷刻间,他们铿然交兵,剑影纷飞,因来往极快,故而其余人皆目不暇接,只知电光火石间他们已交手数十回。云气扫荡一空,百里飞鸟皆哀鸣着溅出血花,扑扑下落。
祝阴使出了天穿道长曾授的“定风波”剑术,举、足蹴、肩翕、挽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烈招架。一面与他刀来剑往,武德星君一面笑道,“灵鬼官,你既师承于那凡人女子,想必是出身于凡世里的天坛山无为观了。我闲暇时了解过一二,听闻你们观里的人皆是短寿鬼。”
他这话果真起了效用,一提到无为观,祝阴不免得乱了些许心神,剑气纷紊。武德星君毕竟是天廷武官中的翘楚,逼得他步步紧退。
“你知道么?那无为观里的诸位凡人连常人之寿的一半都未活到。”
“真是笑话,你们抛却他们,不便是为了令他们延寿么?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句句恶毒言辞抛来,亦似利剑刺入祝阴内心。
突然间,武德星君暴喝一声:“大司命,看剑!”
他的剑尖直递,凶狠刺向一旁的易情。祝阴不由得心尖一颤,分神望向易情,然而此时武德星君狞邪一笑,另一手猛然拔出身后金甲将腰间屈刀,一刀劈出!
这一刀划过祝阴双目,刺瞎了他两眼。
易情慌忙在囊中摸索天书纸页,却惊觉方才为抵挡箭雨,自己已将天书纸页消耗殆尽。那纸片壳子又与原躯相连,即便往后能痊愈,可若无香火法力,祝阴便只能一直做个瞽者。
武德星君正兀自得意,却见祝阴抹了一把双目上流出的血,咬牙持剑起身。
“你以为这便能赢我了?”祝阴倔犟地笑着起身。“真是抱歉,祝某当瞎子当惯了,如今你伤祝某双目,反是教祝某如鱼得水!”
话音方落,剑势如渤海翻浪而来,剑气萧森,锋芒似星雨交加。祝阴虽目不能视,剑法却依然精绝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