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善注视着这张俊美飞扬的脸,淡淡道:“我曾经觉得卫玉衡恶心,现在,你比他还要恶心。”
时鹿鹿面色顿变。
“我可以容忍琅琊,因为对姬家而言,她是个了不起的人;我可以容忍昭尹,因为对璧国而言,他也算个不错的君王。但你,不行。”
时鹿鹿一把握紧了她的手,她忍着疼痛,继续道:“伏周的理想是灭巫,帮助赫奕励精图治壮大变强。而你的理想是杀了赫奕,再毁了宜国。宜国一千三百万人,在你高贵的眼里,就是蝼蚁吧?你找我干吗?你应该找动不动就要沉了芦湾的颐殊,你跟她才是一对!”
时鹿鹿抓得更紧,乌黑的眼睛里,全是愤怒,但他很快压了下去,再开口又是云淡风轻:“你在故意激怒我。我知道的阿善,你想激怒我,让我放了你,但是不可能的。你我情蛊在身,我既不能杀了你,也不能任你独自在外,万一薛采知道我们共生,而对你下手,我就会很危险。你想想,于情于理,我们都要在一起的,对不对?”
姬善露
出了绝望之色。
“阿善,留在我身边,继续感化我。不就是一千三百万人嘛?你想救他们,就来哄哄我。我高兴了,也许会做出改变。所以,宜国未来的命运……”时鹿鹿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柔仿如诅咒,“其实掌握在你手中呢。”
说完这句话,时鹿鹿松开她的手,她的手腕上肿了一圈乌痕。时鹿鹿取来药,给她细心敷上包扎好,这才离开。
船舱里只剩下姬善一人。她看着手腕上的布带,心头一颤——竟是当初阿十用来救她,后来又被她拿去试探交还给了时鹿鹿的那条披帛。
披帛虽旧,却一直被悉心保存得很好,因此还是那么柔软冰滑。时鹿鹿用它缠住她的手腕,还扎了个漂亮的结。
然而,此情此景下,越是美丽,越是悲凉。
她的阿十,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居然变成了这样……
她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彻底杀死时鹿鹿,只留下伏周?
这大概是当今世上对大夫而言最难的病症,没有之一。
偏偏她是大夫。
又偏偏,让她与他有这样的羁绊和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