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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嘶哑地开口:“挺好的,多谢。”

门口的军人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我给你戴上吧。”

“麻烦您了,原谅我无法站起来迎接这份荣誉。”男人转过身,脸上努力扯出一抹苦笑,却因为一只眼睛上包着纱布而显得分外狰狞,轮椅上的裤管里空空荡荡。

对方知道那裹着眼睛的层层纱布下也是空荡荡的眼眶。

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么强的生命力还能活着。

“为战士弯腰是我的荣幸。”军人的身材都是威武高大的,要给一个坐着人的配戴勋章,他必须弯腰,但显然这位已身在高位的军官弯得心甘情愿,他庄重地给男人戴好勋章,然后站直,立正,朝他敬了个礼。

男人用仅存的左手朝他回了个礼,布满弹片划痕的脸上看不清军人的坚毅,只剩尚未恢复的红肿和丑陋,这个礼显得滑稽又悲凉。

人都是无法免俗的动物——都不健全了,这样珍贵的勋章,又能安慰到什么呢?

“我知道,是我在你的手术保证书上签的字,给你做了截肢和摘除眼球的手术,也许你会怨我,也许你不会,也许你现在不怨我以后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不便和歧视怨我,我······”

“事已至此,至少现在我还能坐在这里思考人生。”男人打断他:“您不必为这个自责,这种伤势必然大大影响生命,我知道这样的身体也活不了多久了,在我死去之前,我还能思考和回忆自己的人生,这其实挺好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军人上前握住他的手:“我认为,像你这样优秀的特种军人,我们不能放任你过残疾人的生活,这不公平,尤其是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