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打马来到西北四部的营地,噤声瞭望,脸上被尘土糊得脏兮兮,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地像鹰。
敌军几乎倾巢而出,此时的营地守卫空虚,他粗略计算,大概不足两百。
中间营帐里有小孩儿的哭声,伴随着一个男子不耐烦的咒骂。
营帐前的空地上,几个兵围着火堆正在吃烤肉。
少年攥了攥拳头,银枪斜在身后,纵马冲进了敌营。
他径直去寻小孩儿的哭声,身边有刀剑过来了,便用□□过去。
那些羌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兵,不防守,不后退,每一枪都透着狠辣。
娃娃躺在襁褓里,哭得小脸通红。
少年解开胸口的甲胄,把娃娃塞进去,包被的布条绕上肩膀,在胸口打了死结。
他从敌营冲出来的时候,浑身脏污像个血人,战马径直往西跑去,怀里的娃娃安安静静贴着他的胸口。
将军那边的战火还没有平息,少年已经没有了力气,马儿带着他跑回营帐,轰然跪倒,把背上的人摔了下去。
少年摸摸马头,踉跄着往将军的营帐走去。
远处战火烧红了天,身后是破烂的营帐。
少年满身都是血,手握不住枪,硬抓着往地上滑,最后倚靠在还算坚实的帐篷柱子上,颤抖地舒了口气。
边境冷啊,北风呼呼的,没个停的时候。
少年流了很多血,嘴唇都白了,眉毛睫毛都结了层霜,跟身上银甲一个颜色。
也就他怀里有点热乎劲儿。
天上还有一轮月亮,也是银白色,冷兮兮的。
战场上乱哄哄的,厮杀声、喊叫声连成片,冷兵器碰在一起,震得人耳朵难受。
每次兵器碰撞出刺耳的声音,怀里的小孩儿就跟着猛地抖一下。
小孩儿胆儿可小呢,后来长大了也没变,晚上打个响点儿的雷,都得让别人跟着牵心。
少年放下手里的银枪,枪杆上印了个血印儿,已经被风雪冻住了。
他往手上哈了哈气,雪碴融化,手心里沾满血痕,显得脏兮兮的。
少年掀开腿上那块护甲,把血痕在还算干净的中衣上蹭掉,抬起手来,轻轻覆在怀里小孩儿的耳朵上。
小孩儿脸小,一张脸被他手遮得严严实实,隔去了外头的风雪和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