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选择爬树的,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听到鳄鱼兴奋的低吼,听到树叶簌簌坠落的声音,听到惊鸟飞走的啼叫,构成了他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组哀歌——

直到一柄长枪刺破空气,发出犀利的金鸣,一瞬间,破甲,穿刺,没入树干时枪柄还在不住得震颤。

一切都安静下来。

欧莱特缓缓睁开双眼,惊魂未定地向树下望去,只见那只鳄鱼仍保持着扒在树上的姿势,血口大张,可眼中却没了方才的凶光。

它背上插着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缨枪,很难想象,方才就是这把枪划破了空气,释放出吞云破日的威力,将巨鳄一击毙命。

长枪的主人仿若闲庭信步般出现,手按住枪柄,轻轻一握,那枪便和巨鳄一并化为了闪着光点的尘埃。

钟离抬头:“还好吗?”

欧莱特没有立即回答,他方才用力过猛,此刻四肢发僵,一时动惮不得,但又不好意思同钟离讲实话,以免显得自己太软弱。

钟离以为他是因所处位置太高而不敢下来,立马变出一根足以让欧莱特触碰到的岩柱,“到这边来。”

“我”欧莱特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发抖,面色涨红,“我得再缓一缓。”

钟离心领神会,他没有戳穿,而是选择礼貌避开,留给欧莱特足够的时间。

直到有半边手臂和腿能自如地活动,欧莱特才将自己狼狈地挪动到了那根岩柱上,他趴在顶端,柱体的长度缓慢收缩,直到把他平稳地放在地面。

他握紧钟离向自己伸来的那只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脸上仍带着羞耻的红晕,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湿透的衬衫与乱糟糟的长发,更加无地自容。

好在钟离没有急着说什么,他带着欧莱特穿过那片水滩,此时四下无声,其他的鳄鱼大概因为见证了老大的覆灭,纷纷躲在水里不敢出来,雨林中又恢复了安静祥和的氛围。

“谢谢。”

直到他们穿越水滩,走入另一片雨林,欧莱特才定下心,想起自己未同钟离道谢。

“举手之劳,无需客气。”

钟离走在他身边,表面冷静,实则想起方才的一幕,不免心惊。

那些鳄鱼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生物,更像是某种力量凝结而成的实体,这证明空间失衡,内部不再稳定,他们此行的变数也在增多。

在欧莱特问起这里为什么会有鳄鱼时,钟离没有隐瞒自己的推断,这让欧莱特陷入了沉思。他想起莱欧斯利所说的布洛瓦堡附近外泄元素力增多的情况,也许正是空间失衡的表现之一。

这些日子,欧莱特一直在纠结是否应当和钟离谈一谈自己的想法。如今他决定要这么做。进入到未知空间,前路风险重重,既然是同行之人就不该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