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感激地看了苏暖暖一眼,接着又抬起头笑道:“其实世子说的没错,我爹的确是有些势利,当日救阿牛哥。那是因为我定要救,我们家的事情。向来是我说了算。”
“是个好父亲,这样的父亲,再势利也势利不到哪里去。”苏暖暖热情点评,然后叹气道:“妹妹是没看见那些真正势利的人。女儿在他们眼里哪里还是孩子?竟成了个赚钱的工具,只想着嫁到豪门中赚些银钱,至于女儿死活。他却是不管的。”
话音未落,就见龙平章和绣儿一起笑了。龙平章道:“她爹爹可不也是这样儿的?不过绣儿从小跟着母亲学了些拳脚,过十岁后她爹就打不过她了。又不能丧尽天良的害女,只好也就这样凑合过了。”
绣儿也笑道:“可不是,今日回去,我爹还赞我呢,说幸亏我主意正,从前他看上的那些地主老财我都给打出去了,不如此,哪里能有这样福气?还能嫁个官员呢?只是……”说到这里,神情又黯然道:“其实他都不想一想,那样的豪门,纵然有阿牛哥护着,我也怕不能入贵人们的眼。”
“你怎么又叫阿牛哥了?”段庭轩纳闷,却见绣儿笑道:“是阿牛哥嘱咐我这么叫他的,我也觉着这个称呼亲切,也习惯了,一时也还改不过来。”
龙平章在旁边正色道:“没错,我虽然是龙平章,可现在的我还是阿牛,即便将来我恢复了记忆,这也曾经是我的一段经历,在心中永远不可能抹去,既如此,为什么不留下这个名字?我也喜欢绣儿叫我阿牛哥。”
段庭轩似笑非笑看着好友,淡淡道:“你虽失去了记忆,可这讨女孩子欢心的手段,竟还和从前一样。什么不可能抹去的一段经历?你根本就是看绣儿犹豫,不敢在她面前端着官儿身份,倒不如做那个阿牛,让她心里踏实亲切,如此才不至于失去她。呵呵,在我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你忘了我是火眼金睛?从前清湖也好,你也好,施丹也好,哪一个弄鬼能瞒得过我去?”
龙平章便惊讶瞪大眼睛,喃喃道:“如此说来,我们从前果然是极亲密的朋友了?这心思我谁都没说过,绣儿怕是能体会到一点,却也不能想的这样明白清楚。唔!说起来,我似乎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了,好像从前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坐在一起干什么呢?嗯……好像……我总是输,你们来笑我,总要我请客……”
他说到这里,便单手捂住脑袋,直嚷着头疼。苏暖暖连忙道:“算了,不要想了,头疼也想不起来,也许什么时候撞一下脑袋,反而就想起来了,来,快别想了,因为九成九都是白遭罪。”
“我请客……请客……然后……还有些人……我们……好像在考试……试题是什么?我不记得……”
龙平章对苏暖暖的话充耳不闻,现在他已经两只手都抱到脑袋上了。绣儿担心上前想将他的手拨开,却听段庭轩道:“绣儿姑娘,暖暖,不用多说了,他这就是这样的,一旦要做某件事,便必定一往直前,不撞南墙不回头。但这并不是说他就不懂得机变圆滑,你们让他自己摸索吧,如果他想一阵子,知道徒劳无功后,就会放弃,不过只要有一点恢复希望,他就是把脑袋疼裂了,也一定要想的。”
听段庭轩这么说,苏暖暖和绣儿只好放弃,绣儿便柔声道:“小侯爷,夫人,我……我姓楚,以后你们叫我楚绣就好了,不用总是姑娘长姑娘短的,听着太生分了。”
段庭轩忍不住又高看了楚绣一眼:这位姑娘最初知道了龙平章身份后,首先升起的想法是退避三舍,而不是为攀上高枝欣喜若狂,足可见其清醒和骨气;可接着和龙平章回了一趟家,却又跟着对方回来,显然是几番权衡后,或因不舍,或因不甘,又下定决心维持这段感情。
当然,这其中龙平章那家伙的各种保证誓言肯定也是功不可没的。而下定决心后,她就开始循序渐进地拉近同段庭轩苏暖暖的距离,尤其是在苏暖暖面前,柔顺恭敬,楚楚可怜,让自己这好管闲事的媳妇一下就把对方当成好妹子疼了。不要小看这份儿感情,楚绣不过出身农家,字都不识几个,将来入了那龙氏豪族,苏暖暖和段庭轩很可能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支撑,此时与两人拉近关系是最明智的做法。
善良,坚定,智慧又有骨气的女子,若不是学识不够,出身又太过低微,倒也算是平章的良配。至于龙家那边,段庭轩虽然嘴上说的厉害,反复提醒龙平章他家里已经给他订了婚。但这厮心中很明白,儿子失而复得,龙家父母狂喜之下,别说只是让儿子的救命恩人进门,就是一个青楼妓女要做平妻,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凡事就怕比较,若不是尝过失去儿子的锥心之痛,或许龙家还能坚持,但正因为尝过这种痛苦,所以他们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龙平章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