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朝堂之上独善其身者从来不止一二,他知晓,楚怀瑾也知晓,但渤水河畔、宫墙城外,楚怀瑾跪过,百姓跪过,他们总该去受一受百姓受过的苦,受一受楚怀瑾受过的苦。
跪着的时候,还要剖开自己的骨血看看,究竟是这云楚的罡风更冷,还是他们的血更冷。
这其中,也包括自己。
周原走得蹒跚,但那一跪却利落端肃到了极致,他的脊背绷得很平,双手交叠着贴在凝着薄冰的殿阶上,丝毫不顾刺骨的凉寒,重重一叩首,一字一字说道:“恭迎圣上回朝,吾皇…万岁。”
严尚书、司马上卿跟着跪地,叩首行礼,“恭迎圣上回朝,吾皇万岁。”
紧接着,身后的朝臣齐齐叩首,徐亮领着的青衣军下马跪地。
项鹤、曹敬、周宴、最后是萧衡。
从正心殿外一路至御道旁,满目楚臣,除了楚怀瑾以外,再无人站着。
“恭迎圣上回朝,吾皇万岁”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从深崖的冰湖中一点一点漫上来的裹着冰棱的火,烧过百载之后,烧得这正心大殿满地的赤色。
温衍就在龙案下站着,没有着朝服,没有上阶,没有上龙椅,可却再无人敢视一眼。
温衍眼睫微垂,极淡漠地说了一句,“平身吧。”
隔着层层的白玉栏,温衍看见徐亮高马旁扬着的旗,不知何时从“青”换成了“楚”,是他楚怀瑾的“楚”,不是楚复的“楚”。
温衍还记得刚醒来时,脑海里盘旋着的还未散干净的一句话,是楚怀瑾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