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死后,齐府全家迁往边疆守城只在京中留个空府,朝慕年幼则被送往气候舒适的江南,由朝家老太太抚养长大。
一晃十多年过去,皇上见到朝慕跟朝蕴性格不同又长得极好,心里的那点愧疚心虚刚要淡去,但今夜似乎有人要重演旧梦,将过去的算计重现一遍。
喜欢挽着他的手臂唤他哥哥的朝蕴,看中状元后神采飞扬的朝蕴,醉酒失身后生不如死的朝蕴,行尸走肉般嫁进齐府的朝蕴,以及死前不肯见他最后一面的朝蕴。
这些画面在眼前一幕叠着一慕,走马灯一样回放,挥之不去。
皇上抬手捂着胸口,只觉得鼻腔里有一股粘稠的血腥气。他咬牙将翻涌的血气咽回去,由皇后扶着缓慢朝前走。
如果朝慕遇到了跟她母亲朝蕴一样的事情,过往定会被翻出来。
明明这些鬼魅肮脏全是别人算计,可落在网里被泼了一身脏水的是朝蕴。
朝蕴尸骨埋于土下已经不能为自己辩解,而朝慕年幼,为了维护母亲跟齐府,不知道会做出怎么样冲动的事情。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自己,当所有人的食指都指向自己,被围在众人之间的朝慕会像个走到困境里的幼兽,唯一能选择的只有那条最决绝最刚烈的路。
她以她血证清白。
证她清白,证大长公主朝蕴清白,证忠君爱国的齐府上下清白。
她以自己的命,堵住悠悠众口。
“郡主,您冷吗?”
去往偏殿的路上,翠翠看朝慕在抖,连忙说,“我去给您取个大氅过来。”
阿栀扶抱着朝慕,也一直在看她,只是没问罢了。
朝慕不过才十五,瘦瘦小小的身板努力往阿栀怀里缩,嘴上却说着,“我不冷。”
只是雪花落在她脖颈上的时候,冰冰凉凉的有些疼。
她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已经哆嗦了起来。
小姑娘,尤其是她这样被娇惯着长大,油皮都没破过的小姑娘,有几个不怕疼的啊。
“不用取,已经到了。”朝慕抬眸朝前看,清亮的杏眼里投入偏殿的光,只是灯芯隔着灯罩,那点暖意暖不到眼底。
不仅朝慕被叫了过来,连长乐宫里的俪贵妃跟辰相和辰夫人都被叫了过来。
俪贵妃快步路过长廊的时候瞥见院里的朝慕,眼神像是看见鬼一样,差点一头撞在前方的廊柱上。
还是辰相悠悠提醒她,“娘娘,小心些。”
俪贵妃缓缓从朝慕身上收回目光,往后看向辰相,勉强挤出笑,“谢辰相提醒。”
她推门进去,辰相随后而入,辰夫人慢了两步走过来跟朝慕招手,“是不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