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像是一个地下行宫的通道,用雕刻了不知名花纹样式的石砖堆砌而成,墙壁上用铁链悬挂着花纹繁复的铜质烛台,如今还燃着微弱的火光。
“这是哪里?”李重华开口嗓子有些发哑,清了好几遍嗓才变得好一些。“我们从热汤池里坠下来了吗?”
“是你。”李浔接得很快,也放开了他。“我是见着你坠下来了,随着你一块来的,怕你在不知名的地方失了性命。”
担心是真,怕失去性命也是真,可这担心和怕是因为什么,细想便知道没有那么单纯了。然而纵使如此,李浔也确实与他一起下来了。
故而他还是郑重其事地看向了李浔,目光停留少许才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李浔,谢谢你。”
李重华看见李浔脸上的惯以为常的笑忽然敛了起来,在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后,有些突兀地移开了视线,才说:“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语罢他便站了起来。
此刻李浔只着一身殷红的里衣,细致地贴在身上,李重华能比往日看见更多。
挺拔的背、劲瘦的腰、纤长且有力的四肢,在通道昏暗的光线下莫名少了几分诡谲轻佻、多了许多孤独疏离。
他好像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人间。
“不走?”大抵是看他许久都没有跟上来,李浔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他。“这里不太对。”
“走。”李重华回过神,用有些发酸的手臂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四肢舒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膝盖骨头中有些难掩的疼痛,其他地方的皮肉也是说不清酸胀,他料想自己是磕碰到了,但也不好仔细查看,只得忍着痛跟在李浔后面。
这通道越往里走便幽暗阴森,凉气从石缝里透出在通道里乱窜,又粘附在他们的身上,薄薄的里衣贴在身上,李重华走着不免有些发颤了。
但环境不喜人,他也还是保持着习惯仔细打量着周围,并记在了脑中。
快走到最里端的时候,李重华才发现自己的猜想错了,这并不是所谓的地下行宫,而更像是一个墓穴。
通道的尽头是一堵石墙。
“所以有什么机关可以通往墙的那边?”两人都停下了脚步,而李浔回过身和他对视了一眼。“比如墙上有块砖可以按下去?”
他为什么要问自己?难道李浔认为他知道这座地下“墓穴”的事情?
但事实上李重华并不了解这里,然而他却又知晓几分有关于墓穴的东西。
他的母后,那个不被允许入葬皇陵的皇后,她的陵墓的图纸是他李重华尚且年幼的时候,倾尽了财力和丧尽了尊严求来的孤卷,这十多年间他反复看了无数遍,每一间暗室、每一条通道都刻在了脑袋里。
不想忘、不敢忘,也无法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