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妹妹的蕙质兰,心只是不知就连蒸糕也可以做得很好。食盒被打开的一瞬还在往外冒着热气,甜糯的味道缠着热气钻进了人的鼻子里。想必是泠河早知有今日一聚,起早做的。
拈起一块儿放在嘴中,带着糯米的黏和香,下肚之后身子就也变得暖和了,由此让他生出了几分静好的错觉。
“是公子自己选的?”那边晏泠河也看个大概了,将那金镶宝的顶簪握在手中看了又看。“我还以为那日喜宴一面,你就会把我忘了的。”
“嗯。”李重华应了声,听到后半句话怔了一会儿,把嘴中的那一口咽了下去后才说:“公主如白璧无瑕,断不会教人一眼就忘。”
听着他的回答,晏泠河又是笑了一下,很轻,似乎是在逸出的一霎就散到了风里。
李重华也不免觉得有些悲凉,同胞兄妹如今却只能将彼此当作萍水相逢的过客,有再多的话也不能直白地说。
但很快,他就想不到这些了。
“是你身上的银两?还是掌印的?”晏泠河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这话正中了要害,李重华险些被这软糯的蒸糕给呛到了。“确实……是掌印代为付的银两。”
她听着这话也没说些什么,颇为珍惜地将匣子盖上,用手轻柔地抚过雕花的木匣表面。
等了一会儿,又忽地开口道:“从前我也以为掌印不是个好人,后来才知,这宫里头,也就他能算得上是个人了。”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或许并没有。“你看这重重的宫墙也困不住他。”
听着这些话,方才的悲凉又席卷上了他,连带着几分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李重华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宫中过得不好。
“再熬一熬。”他说,又在心里头补完了后半句。
再熬一熬,等他将她带出这深宫,此后天高海阔,何处不是去处?
“熬一熬……”晏泠河重复了几遍这三个字,声音一次比一次轻,这殿中太昏暗了,李重华看不清她的脸,只是又听见。“嗯,是要熬的。”
她的身体不好,不常出宫走动、也不喜与其他的皇子公主交谈,最喜欢的就是倚着窗子发呆,不论窗外是风雨或是寒雪,常常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李重华常常会觉得她活得很轻很空,仿若一缕轻烟,握不住也抓不牢,可这烟被人锁在了匣子里也还是会出不去。
“这些日子,你可还好?”她问。
“我,我还是很好的。”这么细细数起来,上次和她见面竟然也有些时日了,确实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多到让人理不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索性就不说了。
从前晏泠河没有得到过太多的自由和爱,所以李重华希望自己的妹妹往后不要被这些琐事给缠身,得不到好觉,苦熬自己的心神。
他只要她安康顺遂就好。
“很好吗?”她反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这句话。“很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