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盾子ai是人工智能,由程序驱动,所以这样缝合的痕迹才会丝毫无差。“我想我有一个不,是两个坏消息要宣布。”芬奇沉重地接通刚刚结束枪战的摩根和里瑟那边的通讯。坏消息一:枝斗被动了和卡拉奥古尔一样的手脚,现在真正控制他身体的到底是谁很难判断,“他在那里,她也在那里”“机器”这样的形容让芬奇感觉,结果恐怕并不乐观。坏消息二:斯宾塞瑞德是被这样的枝斗或者说是江之岛盾子带走之后失联的。用这样的手法拐走瑞德芬奇实在是很难乐观地想。他一个人的效率已经不够了,他需要“机器”帮忙筛选更多的信息。而被他们所关注的人,事实上行动也远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顺畅。对于枝斗来说,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的身体过于羸弱,想要搬动瑞德这么一个实心儿的身体实在是没有那么容易。别说是抱、背,就连拖都很费劲。他最终选择了推车,将瑞德放在推车上,然后用防水布盖好,再配上他这沾染着灰尘的工装,枝的路途畅通无阻。枝感受着大脑中散发出的信号,狡兔三窟,盾子ai有自己的后手,但毕竟她到达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能做那么多的安排已经很超标了。再加上占据主场优势的“机器”和现在尝试运行的撒玛利亚人,盾子ai的生存环境并不乐观。枝斗听着大脑内的声音一句又一句地说着江之岛盾子的经典理论,芯片顺着大脑神经一点一点摸索着枝的记忆,试图从中找到枝的精神弱点进行攻击和蛊惑,这原本就是江之岛盾子最熟悉的套路。但是除了肿瘤,枝斗还患有额颞叶痴呆并发症,病因大概为神经元胞体特发性退行性变或轴索损伤继发胞体变化,病症包括但不限于人格改变和行为异常,同时还伴有强迫性的行为,会显得偏执。这样的生理特征加持,枝实在是盾子最难蛊惑的那一种一类型。他哼着歌,带着自己的想法,推着推车,扯开封条,来到了一个对现在的他来说最合适的位置。废弃仓库。这里可是盾子最先布置的地方,里面的监控被拆走了,很安全。但因为案件的复杂性,里面的许多东西仍然保持着原貌。这样重要的地方本该是有警员看守的不过主要是为了防好事的记者,人是在枝斗被通缉之后j|j安排过来的人。媒体的炒作有时比实际的武器还要厉害。但谁让接踵而来的事情那么多,如今连警局都被武装袭击了,媒体的注意力被转移得很快。而且警员资源紧张,哪里还抽调得出来人守卫这里一个被勘察过的犯罪现场?这里剩下的东西再加上枝提着的工具箱,足够了。枝费力地把瑞德搬到二楼的医疗房中这里很明显是个医疗性质的处刑室,里面的医疗器具非常完整,但里面存放的许多药剂却多是药性相冲的东西,还有一些腐蚀性的液体。枝斗猜测,这些东西作为刑法直接注射到人的身体中,死状也一定很有创意。江之岛盾子一向追求真实,连狮子、火箭都能搞来、都要用真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医疗间,这里的配套设施非常完整。斯宾塞瑞德逐渐恢复意识醒来的时间比预想当中要迟一些。主要是枝斗在搬运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磕到了瑞德的头,造成了一些物理伤害,这也是瑞德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身体各处都有些发疼的原因。尤其是头,这里大概是受到了多次撞击,所以在瑞德刚刚醒来的时候,不仅发现头上多了几个包,胀痛胀痛的,头还有种眩晕的感觉,一时间没有找回自己的认知。直到枝斗开口,“瑞德博士,你醒了。”他这才猛然惊醒了一部分神经,身上的力量一松,后知后觉的疼痛也涌了上来,记忆回溯,昏迷之前所发生的那几个画面一下子涌了上来。他马上就想要爬起来,腰侧一个东西还隔着他的腰窝,不用伸手摸,他凭借着大概的感觉,就知道那是自己的配枪。这让瑞德感觉有一种错位的荒谬,他应该是被强行绑来的,但是为什么,连这么危险的武器都还在身上。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枝撑在他的床头看着他,“被枪膈到了?我觉得有它你会更加放松一点,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放松一些更好。”瑞德感觉自己的四肢完全用不上力,大脑的反应是迟钝的,连舌头都有些发麻。“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枝斗观察到了这一点,他在瑞德的额头上贴片,记录着他大脑的波动,“抱歉,我的药剂似乎用多了,你现在的思维不够活跃,让我想想瑞德博士,我真的需要你思考。”“思、考?”瑞德逐渐找回了对舌头的控制,但咬字仍没有平时那样清晰,但他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不清醒,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判断力,只是还不能把一条条发现的线索连成网而已。他的眼睛转动着,快速地打量着这个房间之后,落在了枝的身上“你现在到底是谁?”瑞德轻声问。枝摸了摸头上的纱布,笑道:“在担心这个?”他动手把纱布揭开,下面血肉模糊之间铺着黄色的药粉,隐约能够看到那熟悉形态的针脚,“这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体验,江之岛同学非常执着,她总是在说话,想要像劝日向同学一样劝我,但知道绝望越深,我也越坚信,希望才是唯一不会坠落的太阳。”他的眼睛闪亮着光芒,声音中隐隐带着兴奋。瑞德的脑电波顿时活跃了起来,他在不自觉地思考着。摩根或是艾米莉亲眼见过卡拉被操纵的样子,他们也把自己的观点带回了小组。bau通过截断那半茬子的绝望录像来分批分析里面受控的人。他们注意到,被控制的卡拉带着对绝望的执着,眼神无光却透露着无处不在的狂热。枝斗的外在表现和卡拉简直一模一样。但一些微妙的角度,却很难把他们完全重合在一起。“你是盾子ai?”瑞德仿佛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喃喃自语,“不,有些不一样我注意到视频当中的卡拉带着一种和她原本状态非常不一样的地方。是的,很小的、很难以察觉的,但是也很明显的、很重要的……”他在重复着几个形容词。枝产生了兴趣,他放下手中正在配置的药物,把它们放到了桌面上铺满的药物说明书中,坐到病床边缘,视线扫过那逐渐活跃的脑电波,询问道:“哪里不一样?”事实上,枝斗一直觉得自己和江之岛盾子是同一类人,偏执、顽固、一意孤行,还有一点好吧,或者是很明显神经质。唯一不同的就是所坚信的东西,江之岛盾子因为那一眼可以望到头的未来而感到绝望和无趣,枝斗则是因为无可反抗、无法预料的幸运特质而渴望不变的希望。但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狂信徒。所以,即使江之岛盾子的ai芯片没有控制到枝斗,外在看来的表现,他也和江之岛盾子的人形傀儡没有任何区别。可是瑞德却显得很确信。“傲慢,有点难以遮掩的傲慢”瑞德大概是在用这样的办法梳理自己的思路,药物的影响没有消失,大脑的思维没有那么顺利,就需要用说的让自己的思路更清晰一些。枝斗一歪头,“有吗?算是吗?这算是傲慢吗?你是说我,还是江之岛同学?”瑞德努力地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但似乎收效甚微,一直尝试移动手指从手指开始移动。他不想让这样的行为暴露出来,所以他的思考和言语都没有停下来,“不是相同的傲慢,你你们,你和它,都似乎不把人类至少是大部分的人类当成自己的族群,按照你所说它是ai,但它并不是凭空被创造,它、她似乎对人类和生命从未有过敬畏之心,她看待这个世界就像是神在看待这个世界我并不迷信,只是进行一个比喻,她就像是吉姆琼斯,自己赋予自己作为神的权力。”“那我呢?”“你看待这个世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故事里的场景,你的表现暴露了你对这个世界或许是这片土地没有归属感的事实,你很快就会离开也许是因为你知道了自己的病症将不久于人世,这说得通。你病了,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所以,你是在说我是个精神病?”枝斗不置可否地挑眉,“其实也不能算错,像我这样的社会渣滓本来就不正常。”“不,不是这种……”瑞德皱眉,似乎是想要想到一种合适的形容方式,他觉得自己的描述不够准确,说出来,仿佛是他在说枝厌世一样。但事实上,他并不觉得枝在厌恶这个世界,他只是有着不一样的方式,“你的精神毫无疑问有问题,生理上精神上你都有问题。很多反社会人格都会有类似的表现,你只是更特别,也许是因为你的‘幸运’说实话,我仍然不相信‘幸运’这样的东西可以量化,幸运原本就应该是一种心理感受非实际存在的东西哦!我感觉我自己的傲慢了,也许只是我还没有见过,你的例子很有趣,我应该开一个课题研究……”瑞德感觉自己的胸腔有些灼烧的炽热不是什么心理感觉,而是一种生理性的变化。他缓慢地判断出这似乎是一种过敏反应。这让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升高,说的话一下子就从一个点跳到了另一个点,不受控地发散思维。机器监测的脑波的图案越来越活跃,也越来越复杂。瑞德已经在思考课题研究的具体步骤和实验内容了。枝斗拔掉了瑞德手背上的输液管,那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些回血了,他对药液的效率很满意,看着嘴巴不停地瑞德,截断问道:“所以你是想说我和江之岛同学一样的傲慢吗?”他似乎并不否认这一点。“不,你的傲慢盾子ai不同,她是在用自己傲慢的角度看着这个世界。而你更像是在用过世界的角度傲慢地看着自己。把自己脱出躯壳,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俯视自己,你不是厌世,你是厌己对,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个区别”瑞德的视线定定地落下来,“你讨厌你自己。”吉姆琼斯:邪教人民圣殿教首领,现实事件最近两天的更新字数果然有些不太稳定qaq第139章 听到瑞德的话,枝斗略微愣了一下。说他傲慢的话,瑞德绝不是第一个,但是用这样的话形容他,却让他有些意外。他对自己很傲慢吗?枝并不知道。“讨厌我自己?”他重复着这种措辞,嘴一瘪,“这样的说法很奇怪哦,毕竟我这样的存在原本也没有受喜欢的部分吧。”他的神色有一个瞬间的恍惚,接着便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沉默地穿上了手术服,将工具和芯片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出来。瑞德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理智越来越清晰、思维越来越活跃,但就像是灵魂被关进了躯壳一样,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样他想到了过去bau负责过的一个案子,那次的嫌犯因为童年遭遇而对一组娃娃产生了极强的依赖,最终在失去这组娃娃的时候开始绑架活人来当做自己的玩偶。在那次案件中,嫌犯使用的药物就是能够麻痹受害人的身体,还是会保留他们意识的药物。和现在的感觉尤为相像他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唯一清楚的是他必须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bau的人一定察觉到了异常,他自己要坚持更长的时间。瑞德很清楚,和枝斗的交流并不困难,对方很能说。这是每一个教主的必备技能。传教嘛,怎么能少了嘴?瑞德看着枝已经连医用手套都戴好了,便赶紧开口,“既然你和卡拉奥古尔不一样,既然你依然是‘枝斗’,那你为什么要这样的事?”枝斗从桌子上拿起那一小个芯片装置,“你是在指这个?”“你说你能听到盾子ai的声音,你怎么能确认自己没有被控制?”瑞德这样说着,实际上这是一种让人自我怀疑的手段。人在自我责问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一些奇怪的理论绕进去的。但是枝斗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我不能确认,事实上也没有确认的必要,我的存在本身是不重要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枝似乎感觉到了瑞德之前对他的形容……好像也有些道理。能被人察觉到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更深的地方,枝斗对瑞德更加满意,“我要用做这件事的理由没有那么复杂,瑞德博士。我只是感到了责任,作为曾经的绝望残党、作为见证过未来机构中孕育出东西的绝望残党,我觉得我必须这样做,江之岛同学是很让人惊喜的存在,但是江之岛同学的ai就没有那么令人满意了,甚至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他垂下眼睛,让斯宾塞瑞德看到了他眼中明晃晃的失望,他没有对瑞德说谎。“你对她失望,这让你抱有了什么责任?”瑞德尝试着去捋顺这套逻辑敌人是不需要认同的,没有认同也就无所谓失望。当两方对立形成某种惺惺相惜情感的时候,通常就成了某种带有针对性以为的对手。这是博弈中常会出现的一种奇妙连接的情感。但这样奇妙的情感事实上并不会改变两方的立场甚至这样“惺惺相惜”的对立通常会增加个体对于自己立场的的认同性,也即是会让博弈上方的对立性更强更何况,这样的情感博弈一旦建立,对方的立场也会成为自己的认同点,失败便未必会让人愤怒,但是失望一定会即使是从这个角度来思考,枝斗也没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失望于对手的变化而倒戈。“不是对她失望,我是对它很失望。”枝斗认真的纠正这个概念,“拙劣的绝望扮演者让人失望,但是江之岛同学本身却非常有创造力,她可以让世界陷入绝望,让无聊的东西化为废土,然后这片废土之上,会长出最漂亮的、最顽强的花。”枝斗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废土上寻觅花香一样,“我由衷地希望这朵花能够在我的尸体上长出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件事更美妙的事情了。”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过度的起伏和狂热,就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话,这样的平静反而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瑞德坚持地再问道:“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话让给枝斗反而顿住了,枝俯下身,脸平行贴在瑞德脸前,这让他们几乎能够感觉到彼此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