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笔一勾,先是临出那披到肩上的发,懵懂的表情,画到要紧处的时侯却罢了笔,熬煞红了一张脸,惊慌失措地把笔一扔。
厚如城墙的脸也熬不住了,因子虚终于想起乱谄乱说学了好些年的圣贤书了。
因子虚双手虔诚合十:“冒犯冒犯。”
孩子还是太小,他是昏了头了,乱想些什么呢,这样不好。
小孩探颈,想看因子虚画的什么鬼东西,被因子虚一把蒙了眼睛:“乱看东西长针眼,老实呆着别乱动。”
小孩一脚踹翻了因子虚的砚,手摁在早就脏污了的画纸上,一字一顿地说:“收留了我就不得反悔了。”
因子虚一笔杆敲在小孩的脑壳上:“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不反悔,不后悔,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小孩别扭地转过身子:“一辈子?”
因子虚觉得现在的小孩心事真多,他伸出三根指头:“皇天后土在上,我发誓,一辈子,不离不弃。”
那小孩冷笑了一声,看向因子虚却是目光灼灼:“不用一辈子。”
不用一辈子?
彼时因子虚疑惑,现在却已了然。
三年后,那小孩找不到了,三年后,因子虚入仕了。
回想起那小孩,因子虚神情恍惚,竟是失了神。
脚下青石桥被雨淋得油亮,扭曲的人影在桥面上交叠,石缝里的苔年复一年地长着,他心心念念的相遇一场缘,青石桥不知道目睹了多少次。
因子虚勾勾手指:“走了,喻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