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这个自称心肠软的家伙看了一眼,酒都差点喷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救我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处理掉了子桃,手段极其的快準狠,子桃毕竟也是在他身边陪了几年的女人,他做起来可是一点不手下留情,心肠软?我就是没睡醒也信不了这鬼话。
“不是别人指使我来的,我自己的主意。”
司马懿一脸的愿闻其详。
他愿闻,我却不愿多说,谁知这厮眼疾手快的一把夺了我酒葫芦,我身上伤还没好全,动一动都疼,只能怒目瞪他,他这个人从来都是不怕瞪的,回瞪我,我瞪不过他,只好妥协。
“司马公子,你说,三国之乱,始于什麽?”
司马懿听了这句,一脸的若有所思,半晌,憋出了一句:“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始于曹操’。”
我奇怪的看他一眼,道:“我是这麽没见识的?三国之乱,始于人心。”我没等他答话,继续说,“汉本昌盛,只是从桓、灵开始,汉室昏聩,连皇帝自己都卖官鬻爵,百姓当然民不聊生。而后,少帝继位,多方争权,争钱,争来的这天下大乱,那说到底可不就是人心麽?”
司马懿难得的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前几个月,我偶然救下个被人伢子拐卖的孤女,她问我,这天下间的人为什麽要不停的打来打去,今儿烧了我的家,明儿烧了你的房子,让人没有好地儿居住,不能好好的活着。我想了好久,虽然三国之乱始于人心,但是已经打到现在了,那根由就还得落在曹操身上。你想啊,那小皇帝虽不知道圣明不圣明,但起码不至昏聩,如果曹□□了,天下以皇帝名正告天下,那皇叔肯定头一个归附,孙权也得归附,不然不就是叛逆?那这天下不就太平了麽?天下一太平,百姓也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司马懿看我半晌,问:“当真是你所想?”
“啊?不然呢?”
“我就纳了闷了,诸葛亮苦心孤诣的教了你这麽多年,就教了这麽个玩意儿出来?”
我憋了一憋:“……好好说话,别骂人……”
“先不说后面的,咱们继续说前面的,你是怎麽行刺到曹操的?”
我瞳孔微微缩了缩,自离开蜀中来到洛阳后,我暗地里找了曹丕,很坎坷的要到了曹操安寝的宫室的準确位置。至于曹丕为何要给我消息?不过是因为曹操有另立世子的打算,他不得不多为自己着想。
凡,人嘛,大多有所求。
我和曹丕可以说一拍即合。
他这个人阴鸷,几次试探我,发觉我当真是一心来行刺曹操的之后,权衡利弊,发现对于他自己是光赚不赔,便和我做了交易。
而后,我就一碗药膳端到曹操面前,曹操本在病中,喝下去后才发觉我面熟,大惊失色之下喊来许褚,而后我记得也就不甚清楚了,刀光剑影,铜雀台惨叫声不绝于耳,血流成河。
其实我也不知杀我一人为何会闹出这麽大的动静,最后只记得隐约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喊打声,最后感觉……也没我什麽事了,他们自己打的开心,我连最后是谁和谁在打都搞不清楚了,带了一身的伤坐在墙根底下看打架……
最后,据司马懿自己所说,他奉曹丕的命进来清场,这才发现倒在死人堆里的我。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看见我还有一丝呼吸,便拿大氅一把兜了我,冒了天大的干系把我丢到他私人车驾上,偷偷运了回来。
必死之局,又让我捡了一条命回来。
我也是不明白,三番两次都没死成,我当真这般命硬?
不过我确实很承他的人情,所以他问了,我便将这前情后事,略略说了给他听。
司马懿听了后连连冷笑不止,也不知他到底是在笑谁。
我从他手中取回酒葫芦,甚是疲惫的说:“大致就是这样。”
我这回伤的透彻,若无司马懿那一兜一救,定然是死无全尸的,而今养了小半个月还时常觉得有气无力,全身泛冷,这才看太阳好,让他把我丢屋顶上晒晒太阳。
司马懿蹲在我边上陪着我,过了许久,问我:“来了洛阳,为什麽去找曹丕不来找我?”
我反唇相讥:“你不是给我狼牙匕首一刀两断了麽,来找你做什麽?”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麽来,我才又道,“这事干系太大,你不一定会同意我这麽做,就算你同意了,你也不知道曹操于那夜到底歇在哪间屋子。好吧,就算你连这个也知道,那曹丕为表示自己孝顺定要彻查到底的,这样很难不牵扯到你。你我虽然立场不同,曾经也算朋友,你如今形势正好,我不想拖你下这个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