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的确是如此……
“你是我什麽人你不知道?你在不在我心里你不知道?我不得已斩幼常,你还要我多加一个你?月儿,你有心吗?你心是肉长的吗?我怎麽觉得你甚至比我还要无情?我的智谋没有学会,排兵布阵也没有学会,光学我无情了是吗?”回到屋内,孔明关上门,将冷风关在门外,重新点上了烛火,说,“你围着陇西围了几个月?虽然是我让你围着的,但你这干围了这麽久就拿游胜一点办法都没有?只知道让泽胜回来问我让不让你打?若换了是我在那……”
我不等他说,跟自觉的接口说:“那游胜也不敢这麽拱火,已经开城献降了。”
他拿手指点了我额头一下:“说出去也是我身边的人,是我从小教到大的,怎麽你就能这麽窝囊任他这麽欺负你?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子龙人数与曹真太过悬殊,他赢不了我不怪他,那你和幼常呢?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幼常都不敢求我饶他,九月说你还问我为什麽要打你?你说我为什麽要打你?你哭着喊着要见我?你又拿什麽见我?”
大军无功而返,我知道他内心远远没有他的神情那麽淡定,虽然孔明没有将过错都归在别人身上的这个习惯,但是这次的确他已做到完美,排兵布阵,兵出峡谷,打了曹魏一个措手不及,撼动了整个天下!他落眼长远,他已让人抢先抢占街亭,他步步落子都在敌先,是我和幼常两个人拖了他的后腿,否则战局将改写。
他拂了袖,背身而立,说他不动气,是假的。
以持重镇蜀汉闻名天下的诸葛丞相,不是没有脾气的。
他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我惯常的混赖着上去缠着他好撇过这一章,疑惑的回头来看我,却见我流了满脸的泪只会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敢说话,也不敢求饶,他到底不忍心,取出帕子将我的泪擦了一擦,说:“明日还会与我搅闹这件事吗?不会再缠着我问为什麽要斩马谡了吧?若还有疑问,便一并说了吧,我没有这麽多的心力来一遍一遍回应这件事情,你懂我也好,怪我也好,斩马谡的的确确是我的命令,打你,也是我亲口下令。马谡罪无可赦,但是我会善待他的家人,也会视他的儿子如我亲子,以尽这些年他和我的情谊,还有什麽?你还想问我什麽?”
烛光闪过的瞬间,我见他的眼角有些晶润,就惊讶的伸手去摸他的眼睛,他偏头避过,将我手执住,语气深沉的说:“不要胡闹。”
“先生,你哭了?”
他避无可避,将我抱入怀中不让我看他的眼睛,只说:“多年準备,功亏一篑,伤了你,斩了幼常。你到底认为我是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不为所动?”
孔明其实是心肠很软的一个人。
这次确实是我逼他太过了。
我拉着他走至榻边,为他除去鞋袜,宽下衣衫。他静静的看着我,我扶着他躺下,说:“先生,已深夜了,你累了一天,歇息吧。”
他略略的笑了一下:“谢谢你还知道我累了。”
“对不起……”
我跪坐在榻前,抱住整个脑袋,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麽了,当年很多事都不想知道,现在为什麽什麽事都要弄一个清楚?有什麽好弄清楚的,糊涂一些不行麽?我知道了孔明心中有我,孔明不会害我不就行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孔明害了我,我又能怎样呢?我好好的听他的话,不犯错,他会杖责我吗?说到底,我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拿他的军令当耳旁风,前想着去收箕谷,后想着去救马谡救街亭,还不是仗着他宠我爱我,信他就算我违反了他的军令,他也不会对我怎样的吗?
我逼他如此,还不能让他行一次军法来让我清醒清醒?
一顿军法,告诉了我——
他并不单单是我枕边夫君,他更是蜀汉的丞相,是三军真正的统帅,是卧龙,是能让曹睿胆寒,孙权忌惮,是能搅动天下风云的英雄,是先帝托孤的那个实权重臣!
我也不仅仅是他枕边的女子,我是战场上杀敌的将军,是大汉的将军,更是他麾下的将军!
我心里深处在别扭什麽?在害怕什麽?又在茫然些什麽?
拥有了如此多的头衔,他还是我原先的那个隆中清华一笑,持剑抚琴的先生吗?
第173章 第 173 章
一整天的辛劳,晚上又与我解释了这麽些时候,孔明的神情已是格外疲惫,他还是将我拉了起来,躺在他身边,他安静的拥着我很久,忽然说:“当年卿念才华高绝,却整日困坐愁城,最后郁郁而终,是以,我总想给你更多,不想拘束住你,我想给你海阔天空,让你自由畅快。后来,你既然愿意委身于我,跟随我,我也想着给你安稳算了,在我的保护下,你能安稳一生,可是偏偏你又跟江一心说了不愿入我后堂。这话虽然是跟江一心赌气,但是我知道这是你实际的心里话。你虽然是我身边的丫头,但是我从来都知晓你的心气实则很高,我也不愿折你羽翼,让你辱于后院。是以,先帝要封你凤侯,我当时确实事先并不知情,但转念一想,也是一件好事吧,你不能与我有堂堂正正的夫妻之名,不能以我夫人的名义保全自己,便给予你王侯之称,让你用侯位护身,也不是什麽坏事。可是,你又与卿念不同,侯位,军衔,掌兵行阵都你如此不快乐,让你越来越迷茫,那麽,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力接手,你什麽都不用再管了,静待四时,看看花开花落。你不是心心念念的只愿做我的夫人吗?那就如你所愿,在这汉中城中,予你夫人之名,永远陪伴着我吧,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