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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师 黎青燃 1106 字 8个月前

温辞缓缓说道。

他病愈下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沧州,那些因瘟疫而死的人若留下坟冢墓碑,他便挨个祭拜磕头过去。那些人的名字,他到现在也不曾忘记。

但他也知道那毫无用处。

“他们终究因我而死,从我嘴里说出抱歉都是轻贱,我以死谢罪也不足以偿还。”

“但是我思来想去,竟没有地方可以挽回,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出生便有疫病,却对此一无所知,我能有什么选择?回去娘胎里重生一次吗?出生时把自己溺死吗?”

温辞攥紧拳头,却突然笑起来。

他一字一顿道:“可是怎么办呢,我也想活啊。”

“我已经见过这个人间了。即便在所有血泊里都看见鬼影,即便永生永世噩梦缠身,即便无人相伴无人相亲,我也想留在这个人间啊。”

他走遍五湖四海,与形形色色的人萍水相逢。总有人想接近他、了解他,而他总是对他们说——你们懂什么?

没有人能懂得。

那一扇高门,一场瘟疫,一场大雪,山上的一个姑娘。

他长久以来身缚锁链,叶悯微替他斩断锁链的一端,令他离开那座高山。可锁链的这端将永远缠绕在他脚上,拖在他身后,一路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身上的锁链。

他不必被任何人懂得,甚至不必有谁知道他的名字。

他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台上的戏角,游街的神明,戴上面具,穿着舞服,在某些时刻得到注视,在人们的笑声里走过,浸没在这人间烟火之中。

那就足够了,对他来说就足够了,这个人间就是他一整个童年的梦想。